高高山上那包谷地
你在那包谷地头等着我
——云南山歌
第五天： K207——K242 巡检司——开远 35公里。
早起上路，天色阴沉，倒也凉风习习，令人精神爽。今天要走到开远，差不多40公里。
还没走出巡检司站区，迎面碰到一个穿制服的站上员工。
“一个人啊？应该两个人一起啊。”他说。
“没事，我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我笑答。
关于为何喜欢一个人出行，去年在《边走边听西班牙——大麦的朝圣之路》中讲到过。一个人最大的好处是不必花精力在同伴关系上。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若是一两天在一起彼此迁就一下就算了，天数一多，要么委屈自己迁就别人，要么就会闹不愉快。与其这样，不如一个人轻松自在。
当然，很多人是顾虑安全。但其实多年来的经验证明，一个男的，行装朴素，风尘仆仆，甚至如我这般连鞋子都有破洞，谁会打我的主意呢！
途中发照片给家人，有一张和巡道工一起在岩石下躲雨的。儿子说：“你在他们中间毫无违和感。”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当年结识过一位南京最早的个体户，在那个银行卡都没有的时代，他去广州进货都是带现金，故意把成捆的钞票装在破旧的蛇皮口袋里，竟也从未出事。而近年来中国人在国外遇抢遭偷多，锦衣昼行、喜欢露富是一大原因。
这是闲话。
上路没多久就下起雨来，只好穿上雨披。雨披是2017年到西班牙走朝圣之路时在法国波尔多买的，后来800公里路途也没怎么下雨，这次又带上，已经用了两回了，本以为深秋的云南不会有雨。
雨一直下，没多久，裤子就湿到大腿了，上身则因为裹在雨披里，亦被挥发不出去的汗水湿透。
一路上不时遇到巡道工，有的在简易的工棚里躲雨，有的在铁轨边的岩石下躲雨。有时会聊几句，或请他们帮忙拍张照——实在是除了他们再也碰不到什么人了。沿线山高林密，地势险峻，只有深谷里南盘江的喧嚣声相伴。听巡道工说，下雨易塌方，尤其要多巡道。
1：28走到小龙潭站，里程碑是K228，已经走了20公里。车站照例是一片死寂，只有一条栓着的狗冲我狂吠。
卸包，在空无一人的站房前抽根烟，牛饮般喝掉一瓶水。雨已经停了，今天还有一半路程，不到20公里，再有4个小时能搞定！
小龙潭到开远途中，危如累卵的岩壁是一百多年前凿出来的，看着还是那么危险，如果下雨滑坡塌方，就全砸在铁路上了。路外就是湍急的南盘江。
这一路真的是人烟稀少，偶尔能看到南盘江对面山上有些房屋，其状与前些天铁路边漂亮之农家小楼云泥之别。中国的“老少边贫”地区大多自然条件差，比如眼前山峦相连，庄稼地都散布于高高的山坡上，西一垅东一块，农人耕作、生活皆大不便，民生之艰辛可想而知。
今路过一名曰“打兔寨”的小站，遇铁路旁有三人坐在装满玉米的口袋边歇息。一妇人着少数民族服装，旁边是一汉子和一后生。汉子和妇人皆显劳苦憔悴状，见大麦皆好奇打量。
打招呼时，那汉子说话实在听不懂，倒是后生能以普通话对答。问：“这些玉米是要等火车运到外面去卖吗？”后生答已经几年不用火车了，用汽车反而快。又说这些玉米是刚从地里收获的，要先运到家里，然后再运到开运去卖。问家远吗？后生指指后面山上：“在那边”。大麦又指汉子：“你爸爸？”答“是。”又指妇人：“你妈妈？”答：“是。”想到这里已是红河州境内，问：“你们是什么族？”“苗族。”后生答道。言毕，他父亲说了句什么，三人起身，背上背篓。后生说：“我们还要去那边地里收玉米。”
见他们要去的方向与大麦一致，遂同行。后生身形瘦小，背篓几乎遮住了他的身体。问年龄，说14岁。问有兄弟姐妹否，答一个哥哥两个姐姐。问将来是要留在家里还是出去，答：“出去，到城市里找工做。”
“为什么不想留在家里？”
“太苦了！”后生说。
“你出去，就没人帮家里干活了。”大麦指着默默走在他后面的汉子和妇人。
后生沉默不语。
走出很远回望，他们三人还在后面铁轨上走着。这玉米地真的很远，他们两老一小要用背篓把玉米一趟一趟背回家，确实不易。
终于，下午四点半到了开远市郊。先经过的是货车编组站。开远果然是重要大站，从编组站到客运站还要走一公里多。等到达，已是傍晚5点多了。
开远客运站里程碑是k242，则今天从巡检司上路，日行35公里。步数54172。
长按 扫码
长按扫码加好友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