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生来就是一个经济体。它是生产力和经济发展的产物，是各种生产资料发生“化学反应”，获得效益最大化的载体。但同时，城市又是人群的集合。人是社会的动物，城市除了具有经济体的物质属性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属性——社会性。
北京国贸CBD地区的城市空间
物质性体现在城市的高楼大厦、大街小巷、桥梁隧道、广场公园等，社会性则体现在人际互动、购物娱乐、吃穿住用等等方面。城市的物质性更多表现的是物与物以及结构关系，社会性则更多表现的是人与人以及合作关系。物质性是城市的刚性，社会性是城市的柔性。城市设计往往从刚性出发，注重物体的结构关系，而我们现在恰恰更应该强调人性的一面。人是需要温暖的，尤其在密林般的钢筋水泥之间，更需要讲究刚柔相济的城市规划与设计。
上海武康路上的咖啡馆
“如果你爱他，你就送他去纽约；如果你恨他，你就送他去纽约。”——有一个纽约梦的人都可以在这里生存下来。所有的大都市都有冰冷的一面，也有温暖的一面。愈是人口种类复杂的地方对温暖的需求愈是强烈，城市规划和设计也愈是关注人性对温暖需求的一面。
纽约曼哈顿中央公园
以北京、上海、纽约为代表的大都市与小城市比起来，更加呼唤城市的温暖，因为大都市的产生与陌生人的聚集是必然联系着的。而愈是陌生人多的地方，人们对归属感的需求愈强烈，愈要求城市的温暖。比较来看，纽约的曼哈顿在这方面的做法更可借鉴，总的感受，至少有六个突出特点。
一是功能多样。不仅是城市功能多样，某个街区的功能也要是多样的。五大道的繁荣尽人皆知，但也有静谧肃穆的大教堂和闹中取静的洛克菲勒广场，不管什么样的人到这里，总能找到心的归宿。
二是街道要短。弹丸之地的曼哈顿，纵横交错着12条大道、上百条街，把这片区域分成了网格状，可以想象能有多个街角，而某个街角的咖啡屋可能会有一次温柔的邂逅……
纽约曼哈顿的街心公园
三是便利店多。在曼哈顿网格中的任何一间旅店住下，在附近你都能找到不止一处大大小小的便利店——只要你足够细心——也许是建筑物密集的缘故，它往往藏在建筑的深处。这里可以满足你的日常之需，包括快餐、水果、衣物，甚至还有开瓶器。这种便利店在上海的街区也很多，而北京要少一些。
四是有老建筑。在任何一条街上，最重要的是有老建筑。老建筑诉说着人们过去的生活和城市的由来，具有浓厚的人文气息，老建筑是活的历史。新与旧一定要和谐共处，形成完美的整体。城市规划中的大拆大建恰恰把老建筑置于死地，泯灭了本来就存在的城市文化和历史感。
五是有烟火气。在旧城改造中，烟火气常常成为奢望。在每一条街道，一定要有实实在在生活的人，哪怕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也要为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睡提供足够的方便，哪怕是门前一两平方米的小花园，也是一定要有的，居民生活是随处可见的城市生活的一部分。
纽约繁华街区的方寸小院
六是步行可达。人之所需，步行可达。这是城市温情的一个重要原则，吃穿用、购逛玩，都要步行可及，不仅仅是改善城市本就十分拥堵的交通的需要，更是人的心理需要。
纽约曼哈顿现代艺术博物馆门前的艺术摊位
纵观城市发展史，纽约无疑是市场主导而形成的，上海也有相似之处，特别是门户开放而形成的国际化市场。而北京则完全不同，从一开始即是规划主导的，从元大都、明北京一直到现在。在市场中发展而来的城市似乎往往更体现着人性的需求，表现出城市的温暖，而以行政规划为主导的城市，则更为刚性。
本文选自《中国艺术》2020年第2期社评
《城市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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