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戈·罗迪纳，《雪月》（snow moon），2011，铸铝，约630 x 573 x 690 厘米 / 248 x 225 5/8 x 271 5/8 英寸 © Ugo Rondinone
用两千岁的橄榄树铸造成的雕塑是一件压缩时间的纪念。通过铸造橄榄树，我们可以深刻地体会到时间的流逝——以其瞬时的状态冻结。时间变成了一种生动的抽象形态，展示了时间的积累以及空气、水、风和火的力量是如何塑造一棵古老橄榄树形象的。Ugo Rondinone in “Gasträume – Public Art in Zurich”tinyurl.com/GEP-Rondinone
▲ 乌戈·罗迪纳，《雪月》（snow moon），2011，Gasträume 2020现场图，苏黎世，瑞士，2020 © Ugo Rondinone，摄影：Stefan Altenburger
撰文｜盖辛·波彻特（Gesine Borcherdt）
苏黎世的市中心，一棵巨大的橄榄树在空中伸展着自己的枝条。它光秃秃的，骨瘦嶙峋而苍白，看上去像是鬼魂附身的闪电，某种来自梦境或童话的怪异生物。然而，这一幻影实际上是一件雕塑作品，由铝铸成，周身以白漆覆盖。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件作品是其原型的对应物：乌戈·罗迪纳（Ugo Rondinone）复制的是在意大利南部的巴斯利卡塔——距离他父母的出生地，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马泰拉不远——的一棵粗糙的树。时至今日，这棵树仍然屹立在艺术家于2006年购入的土地上，这棵橄榄树已有1500至2000年的历史。▲ 乌戈·罗迪纳，《雪月》（snow moon），2011，Gasträume 2020现场图，苏黎世，瑞士，2020 © Ugo Rondinone，摄影：Stefan Altenburger
艺术家称他的树为“雪月”（snow moon），以颂扬北美原住民日历中二月的满月。但是，这件雕塑的基本精神（这也适用于罗迪纳的所有作品）在于德国浪漫主义（German Romanticism）。树木是艺术家作品中反复出现的主题，自然和景观作为整体也是如此。故事始于1988年，当时罗迪纳的伴侣死于艾滋病。这位艺术家寻求大自然的庇护，并开始在树林里长时间漫步。艺术家对自己生命的思考——“走向死亡”（出自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变得存在主义了。自此，自然和时间这两个维度成为了罗迪纳创作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 乌戈·罗迪纳，《ersterjunineunzehnhundertneunzig》1990，纸墨，木框，树脂玻璃板上丝网印刷，180 x 280 厘米 / 70 7/8 x 110 1/4 英寸 © Ugo Rondinone，私人收藏，维也纳
1989年，这些元素首次出现在基于黑白素描的大尺幅鬼影般的树木图像中。其灵感来自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的学生塞缪尔·帕尔默（Samuel Palmer）抒情满满的森林画作，他神秘风格的绘画及诗歌作品都让罗迪纳着迷。▲ “乌戈·罗迪纳：声为指引”（Ugo Rondinone: Guided by Voices）现场图，格拉鲁斯美术馆，格拉鲁斯，瑞士，1999 © Ugo Rondinone
他现在也创作了不少充满诗意的作品，而树木雕塑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这些作品最初起源于1997年——首先是用棕色或黑色胶带包裹的铸造苹果树，后来罗迪纳用银胶带包裹了一棵还扎根在土里的枯萎的树，再在2005年，他首次铸造了一棵两三百年历史的橄榄树，用透白闪亮的合成树脂制成，最终形成像“雪月”一般的古老而怪异的巨大树木。▲ “乌戈·罗迪纳：空气进入一切，甚至包括空无，以及女孩快起床，太阳统治世界了”（Ugo Rondinone: Air gets into everything even nothing and Get up girl a sun is running the world）现场图，丽兹·卡尔顿广场，Creative Time，炮台公园，纽约，美国，2007 © Ugo Rondinone这些雕塑首先在威尼斯双年展上作为一组作品展出。它们被放置在圣史塔教堂与外界隔绝的白色立方体中，看起来仿佛来自一个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古代时空。它们也曾出现在白雪皑皑的纽约曼哈顿，杜乐丽花园的水池，以及巴黎旺多姆广场。▲ “乌戈·罗迪纳：铅之夜”（Ugo Rondinone: the night of lead）现场图，阿尔高美术馆，阿劳，瑞士，2010 © Ugo Rondinone
这些树并不孤单。罗迪纳的作品囊括雕塑、图像、装置和视频，它们彼此充满关联。罗迪纳采用的图案具有童趣般的简单感：霓虹色的太阳圈、休息的小丑、色彩鲜艳的窗户、附有简单诗意口号的发光彩虹、关上的门、幽灵般咧嘴的面具、星座、云朵、银色瀑布、霓虹色的石头山、肥沃的土地、古老的石像……以及一次又一次出现的树木。“如果说大自然是我的信仰，树就是我的朋友。”
——乌戈·罗迪纳
树木是经常反复出现的主角，在罗迪纳的幻想世界中不断推陈出新。本质上，它们富有二元性——每个主题都表现出与之相反的含义，例如阴阳两极，抑或是我们灵魂可以同时感知的矛盾：明与暗、小与大、圆与角、自然与人为、沉闷和闪亮。如果一系列作品涉及自省，那么另一系列则会体现自然，或是完全在自我以外的境地。此外，罗迪纳还将他的作品分为白天和黑夜两部分。虽然他有关自然和时间的主要主题都创造了一种忧郁的调子，但他对相反概念的运用却让人感愉快和神秘。这里也存在一个矛盾点：尽管它们有着幼稚的简单形状以及常常鲜艳明亮的颜色，但去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沉默。正是这种沉默将其所有作品凝结在一起。罗迪纳创造的是散发出浪漫主义气息的沉思、自省及孤独的象征标志。▲ “乔尔尼·奥罗 诺蒂·达根托”（Ugo Rondinone: giorni d'oro notti d'argento）现场图，当代艺术馆（MACRO）及图拉真市场（Mercati di Traiano），罗马，意大利，2016 © Ugo Rondinone
浪漫主义出现于18世纪中叶，是对一个更快、更工业化、更理性世界的回应。它催生了一种整体的、与自然融合的思维方式，即将世界想象为一个万物与万物皆相互联结的连续体。艺术家们都渴望激烈的情感体验，都在孩童般的真诚与真实之上进行反思，并崇尚梦想、魔术和童话的非理性。夜晚般的诗意都蕴藏着现实中并不存在的秘密。个体被视为与自然之无限相对立的极端，而树木则成了人类生存的象征。这里体现了与东方哲学，尤其是佛教，的联系：树（从菩提树衍生而来，佛陀在此树下得到启蒙）象征着可以抵御生活风暴的宁静天堂。另外：时间会在树上累积。树木就像是生命的时钟，可以持续几千年连续滴答行走。它们包含弗里德里希·尼采“永恒再现”（eternal recurrence）的浪漫主义观念，以及佛教所倡导的“空”。
▲ 乌戈·罗迪纳，《雪月》（snow moon），2011，Gasträume 2020现场图，苏黎世，瑞士，2020 © Ugo Rondinone，摄影：Stefan Altenburger罗迪纳的作品将两种哲学态度融合到了一起。从本质上讲，他的作品永远都是一种自画像。可能是来源于想要记录自己生命的冲动，或是直到如今仍然困扰着他的创伤，艺术家本人是他作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同时，他的视觉语言是如此普世化，我们仿佛能够立即从中识别到自己，无论是在树木、阳光、云彩还是从小丑中都是如此。万物皆关联的这一概念，就像无形的根系一样渗透到罗迪纳的创作之中。即使我们看不见它，我们也能感觉到它——在看着“雪月”时正是如此。
世界必须被浪漫化。这再次催生了其本来的含义。[...]通过给普通事物赋予更高的含意，为日常赋予神秘的外观，为已知的东西赋予未知的尊严，为有限赋予看似的无限……我浪漫化了世界。”
▲ 乌戈·罗迪纳，《雪月》（snow moon），2011，Gasträume 2020现场图，苏黎世，瑞士，2020 © Ugo Rondinone，摄影：Stefan Altenburger乌戈·罗迪纳1964年生于瑞士布伦嫩，现在生活和工作在纽约。近年来，他在许多机构举办过个人展览，其中包括：赫尔辛基艺术厅；巴斯艺术博物馆（Bass Museum of Art），迈阿密；伯克利艺术博物馆和太平洋电影资料馆（Berkeley Art Museum and Pacific Film Archive），伯克利；当代艺术中心（Contemporary Arts Center），辛辛那提；车库当代艺术博物馆（Garage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莫斯科；旺多姆广场 （Place Vendôme），巴黎；当代艺术馆（MACRO）及图拉真市场（Mercati di Traiano），罗马；波士顿当代艺术学会（The Institute of Contemporary Art），波士顿；波伊曼·凡·布宁根博物馆（Museum Boijmans Van Beuningen），鹿特丹；阿纳瓦卡里博物馆（Museum Anahuacalli），墨西哥城；外滩美术馆，上海；基克拉迪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Cycladic Art），雅典；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Kunsthistorisches Museum Wien），维也纳；以及德霍特-达内斯博物馆（Museum Dhondt-Dhaenens），多尔，比利时。2016年，乌戈·罗迪纳的大型公共作品《七魔山》（Seven Magic Mountains）由艺术产业基金会（Art Production Fund）和内华达州艺术博物馆（Nevada Museum of Art）联合制作在拉斯维加斯南部开幕。2017年，罗迪纳策划了在曼哈顿共13个场地举办的展览“乌戈·罗迪纳：我♥约翰·乔诺”（Ugo Rondinone: I ♥ John Giorno），以纪念艺术家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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