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行之三

老连长讲述三连

在援越抗美的战场上

刘罗星战友回忆战斗往事

      十月十六日 下午我们和老连长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畅忆三连援越抗美的战斗往事，老连长的子女和侄子四家人也参加了。

       老连长首先为我们讲了三连在援越抗美战争中他印象最深的几次经历。一是刚入越时指战员们对艰苦环境的适应。为了防空，营房都建在山沟里，环境十分恶劣，除了旱蚂蝗、黑蚂蚁和毒蛇的骚扰，因高温湿热而患的皮肤病，那种奇痒更是让战士们难耐；二是抢建茶原大桥便桥的战斗任务。为了躲避敌机的轰炸，都是夜里施工，花斑蚊叮咬得战士们满身疮疤；三是六七年敌机狂轰滥炸高峰期，几次抢修茶原桥的战斗，每一次都惊心动魄，每一次指战员们都经受了血与火的生死考验。他最后说，由于全连官兵团结一心，遵守纪律，服从命令，不怕苦，不怕死，发扬了三连“快、猛、韧、硬”的战斗作风，不仅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战斗任务，而且没有牺牲一个人，也没有重伤一个人。不管我们怎样聊，老连长没有讲他是怎样指挥抢修和防空的。但我们懂得，这除了是老连长的谦虚外，还是他功成不居的高尚情操让他从来不讲自己的战斗业绩。虽然老连长不讲，但三连的战士们都知道，三连在援越抗美战争中之所以没有牺牲和重伤一个人，真正的经验是老连长带领一班人在平常防空袭中通过观察、分析、研究，熟悉了美机轰炸的规律，制定出了有效的防空措施，做到了知彼知己，百防不误。正如六三年老兵梁长峰班长几次激动地站起来说的那样：我们的连长指挥抢修，遇到空袭时，从来都是临危不惧，指挥若定。从来都是在最危险的地方能看到他，在最危险的时刻能看到他。他是我们连队的军魂，他是我们连队的定海神针。这些在一九七七年铁道兵司令部编辑的《援越抗美铁路抢修和防空作战战例选编》一册子中收录的我们三连的《茶原桥反空袭斗争》的经验文章里有祥细的介绍。文章内有这样的一段话：“为了积极做好防空准备，党支部研究敌机多次空袭的规律和投弹散布的特点，桥站等重要目标在一百米以内、线路等一般目标在四十米以内投弹较多。根据这一特点，（连队）选定离目标六百米左右距离的小高地构筑起远方工事，这是基本防空区；针对敌机速度快、空袭突然性大的特点，在离重要目标一百米处，离一般目标四十米处构筑简易的单人掩体等近方工事，为应急防空区。由于铁路两侧和大桥两头都构筑了远近结合的防空工事，这样有效保障了抢修施工的安全。”这篇经验文章就揭示了我们三连抢修和防空无伤亡的秘密。

       对老连长高超的指挥才能六六年老兵刘罗星深有体会。老连长讲完后，刘罗星战友以他参加茶原大桥抢修防空袭的亲身经历讲述了老连长是怎样指挥全连抢修和防空的故事，讲到动人处，他甚至哽咽讲不下去，让老连长和我们都忍不住热泪盈眶。刘罗星战友说：“一九六七年七月的一天上午九点钟左右，美机二十多架多批次轮番轰炸茶原大桥，投下了十几枚重磅炸弹和定时炸弹。连长带着排长们冒着头顶盘旋的敌机，第一时间赶到桥头，见一号桥礅被炸毁，两孔桥梁掉到河里，为了不中断运输线，必须马上抢修。连长凭着他掌握的空袭规律及丰富的抢修战斗经验，带领全连官兵立即投入了抢修战斗。哪里最困难，他就到那里坐阵指挥……哪里最危险，他就到那里当安全员……在抢修中，我们多次遭遇敌机空袭，连长沉着果断，按照预定的防空措施指挥班排迅速疏散。每次防空袭连长都是指挥战士们全部进入防空掩体后，他才最后一个撤离……”

      他继续讲到，“ 第二天下午，我们正在紧张地抢修，突然大原钢铁厂的防空警报拉响，连长敏捷地意识到这次敌机要投子母弹（集束炸弹）报复我们正在抢修的官兵了。按照轰炸规律和防空措施，连长立即命令：大桥两头的人员各往桥头两侧的应急防空区疏散，大约十五分钟后，第一批敌机凌空闪电般飞过后，连长又命令，所有官兵迅速向小高地的基本防空区撤离。分在各排坐阵指挥的连级干部和各排排长带领战士们跑步进入各自的基本防空区掩体防空。当全连指战员全部进入基本防空区掩体后，第二批和第三批敌机突然飞回，对大桥和附近的应急防空区及村庄空袭攻击，投下十多枚重磅炸弹、杀伤弹和近一千枚钢珠弹，大桥两头和铁路两侧的应急防空区多处中弹，但这时我们早已远离大桥两头的应急防空区，蹲在基本防空区看热闹了。”刘罗星战友讲完后，大家都激烈地议论开了，如果不是在最困难的时候有老连长坐阵指挥，不是在最危险的地方有老连长当安全员；如果不是老连长熟悉敌情，不是老连长指挥机智果断，我们连怎么能做到在五年的援越抗美残酷的战斗中没有牺牲一个人，也没有重伤一个人呢！

       在战友中，只要一提到老连长，大家就赞不绝口。那还是《铁道兵战友网》组织“纪念援越抗美五十五周年”征文活动时，我们三连战友群的六三年武汉老兵王昌盛战友发给我一段关于老连长指挥抢修和防空袭的帖子，要我帮忙组成一篇文章宣传我们的三连和我们的连长。可当我看到他的帖子时征文活动已截稿，没能写进我的征文中。这次我借写《常德行之三》的机会将其中的一段转在这篇文章里。昌盛战友是这样写的：“一九六七年七月，为了防止美帝再次炸垮茶原大桥中断铁路运输，上级命令我们三连在正桥下游五百米处架设一座浮桥。有一天下午，我们正在紧张地施工，敌机突然飞临我们工地上空，但沒有投弹轰炸就飞走了。战士们为了抢时间把浮桥尽快架好，正准备继续干，曾连長来了大喊一声，“同志们，赶快撤离！”当我们迅速撤离到紧急防空区隐避好后，果然美帝飞机两架掉头返回，在大桥附近投了几十枚炸弹，正桥也被炸坏了。但幸运的是由于曾连長的机智果断指挥，避免了全连战士的伤亡。从此，抡修浮桥改在傍晚进行，第二天凌晨五点撤离工地。在曾连長的正确决策下，我们终于按照团部要求的工期安全顺利地提前完成了浮桥抢建任务。这就是我们的在援越抗美战场上的连长，他当班长时，我是他班的战士，他带领我们创四好班；他当排长时我是他排的班长，我们排是全团的先进排；他当连长时，我们连是全师的标兵连。我们爱连长，连长爱我们，退伍的欢送会上，我们舍不得离开他，他也舍不得离开我们，欢送场上一片哭声，他抱着我们哭啊，抱着在地上滚啊……这场景我至今记忆尤新。”

        十六号下午的喝茶聊天，对援越抗美战斗往事的回忆让我们激动，回忆到官兵同甘共苦的生死情谊让我们泪眼朦胧。在场的老连长的子女们听到这些后都激动无比，他（她）们无不感慨地说，“原来我们的父亲有这么多的故事，可他从来没向我们讲过。听了叔叔们的回忆，我们的父亲是如此的了不起呀！是铮铮铁骨军魂融入了他的血脉，我们将感恩传承。”

       十月十九日回家后，我和老伴聊起了在常德和老连长在一起的日子。那些温馨、热烈和激动的场面让我总想还写点什么，于是先写了首《常德行之三》一首诗，后写了《常德行之三》记叙文。现将诗附在文后，以进一层表达我们和老连长在一起的心情：

一群白发苍苍，

带着记忆，带着风霜……

更带着官兵的深情厚谊，

到常德看望他们的老连长。

三连的老连长，尔后的七团长，

他是首长，他是战友，更是兄长。

战场上，哪里最困难，哪里他坐阵指挥，

哪里最危险，他就在哪里放哨站岗。

援越抗美的战场上与战士结下了生死之交，

他带领这群生死战友开创了三连的辉煌。

战士崇敬他，战士爱戴他，

战士们把他当成做人做事的榜样。

虽然分别了漫长的五十多年，

战士们想念他，想念他们敬爱的老连长。

想了三年，谋划了三年，也等了三年，

今年十月终于圆了战士们三年的愿望。

欢快相聚的回忆是那样的动人心脾，

欢快相聚的场面更让人泪眼盈眶。

友谊关外结下的深情厚谊啊，

三连的战士和他们的连长永生难忘。

在常德短暂的两天日子里，

“战友相聚常德群”满满记录了袍襗情长。

注：“战友相聚常德群”是老连长专门为这次战友相聚组的群，群里除了“常德行”的战友，还有老连长全家的人，这个群记录了“常德行”的所有活动场面。

       二零二三年十一月四日

张金春战友提供的资料

老连长的女婿在16号下午的宴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