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

文：紫气东来

番生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十一岁半的时候，他就沒了父亲，他放弃了美好的学习机会，他要回乡与妈妈一起撑起那片倾斜了的天，他的父亲因为长年累月的超体力劳动。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为了节约粮食献给国家，自己一家人忍饥挨饿，把一家人抠出来的口粮当着余粮卖给国家，为此，得到了国家的一张奖状，自己一家人却在吃野菜，吃蕨渣糍粑，吃得他自己还得了便秘，是番生母亲用一个挖耳才帮忙挖出来。番生上面有个姐姐，大三岁多一点，下面是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一共六姊妹，连同父母是一个八口之家，这一大家子，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番生差点被饿死了，有几次饿得站都站不稳了，骨瘦如柴，耳如书纸。

番生的父亲又是建党积极分子对象，经常有公社干部和大队干部来家里促膝谈心，番生的父亲干社会主义本来就很积极，如今又培养进党，那就更打足了气，真是革命加拼命！

番生的父亲由于劳累过度，又节俭过度，因此：积劳成疾，长期缺乏营养补充，结果患上了重病。那时候医学一点也不发达，经济也相当困难，为了给父亲治病，番生的母亲硬是想尽了一切可以想的办法。

那时候向亲友借不到钱，只能向信用社借贷，结果欠下了一笔后来一家人还了十余年的重债！在久治不愈的情况下，番生的母亲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什么＂问神 ，调鬼，放阴，唱高脚戏＂，（一些迷信活动），都用上了但仍不见效。

后来送到郴州人民医院，也没能治好，终究没能救岀番生父亲的命，于1964年6月在郴州人民医院病逝，享年38岁！此时番生的母亲才三十挂零的年纪，番生也正在读五年级，噩耗传来，当时晕倒。

在农村一个人口众多的家庭，没有了壮劳动力就等于天都塌下来了，从此番生就不愿上学了，一心要回家帮助他的妈妈把这个残破的家撑起来，帮助他的妈妈抚养弟妹们，是番生的妈妈和奶奶硬要他读完小学六年级。后来读是去读了，但已无心情再认真地读下去了。家里困难，缴不起学费，每周六下午放学回家时，学校的总务老师总会当着全校几百名师生点名，某某的学费没缴，下个星期一定要带来，明知道家里实在缴不出，却偏要当着那么多学生去大喊大叫，多没面子！因此在学校也是抬不起头来，所以，每次回家都是带着愁绪，带着悲伤，并不敢向他的妈妈提起催缴学费的事，因为他知道他的母亲已经够苦了，家里六个小孩子靠她一个女人维持生计，真的是谈何容易？如果是某些没良心的母亲，不管三七二十一，早就跟着别人跑了！

可是番生的母亲没有这么做，她舍不得她生下来的几个儿女，怕她的儿女流落街头，怕她的儿女遭别人欺负，当然这事也有外婆的一片苦口婆心的劝导，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每当星期天下午去学校交米时，那是非见总务老师不可的，一见面总务老师就会讨要学费钱！就像欠着他个人的一样，真是往死里逼呀！番生只能无言以对，家里哪里拿得出钱哟，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呆在学校。这种心情还会有兴趣读书吗？还能读好书吗？

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恶鬼也专找番生作对。有一次在学校竟然还生病了，喉痛，也没告诉别人，也不敢告诉别人，这一病竟一个星期都吃不得饭，饿了就跑到厨房去舀一勺冷水充饥，而渴了几次被工友又骂得狗血淋头。后来只好拿个口杯到河里去舀水充饥，这样坚持了一个星期。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打头风！

还记得有一个学期，番生家里杀了一头猪，是番生的妈妈给学校送去了几十斤猪肉才抵销了一个学期的学费，这个学期才算安宁了。还有一个学期是番生的姑爷答应学校到他家里去背些干柴来抵销一个学期的学费。于是，班主任老师发动全班同学都去帮番生砍柴。哎呀，有五、六里路远啊！为此也有个别同学对番生发了牢骚，番生只能听着。第二天番生写了一篇文章，感谢老师和全班同学的帮助，文章贴在了学校的宣传栏里，在此番生应再次感谢班主任和全班同学！

番生没有忘记姑爷的好处，后来在八十年代联产承包责任制时期，曾尽力去帮他干活，叫做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是如此大恩！但总觉得还不够，好像永远欠下了一笔人情债。一九六五年上期，终于读完了六年级，于是他决定再也不去受那种无休止的讨债气了，也不管他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鐘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从此走向了田间，走向了地头，开始了人生漫长的辛勤劳作。

番生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从母亲手里接管了给队里看养的一头耕牛。因在此之前都是他母亲早上去割草，割完草后回家还要料理家里五个孩子，大的女儿她是不管这些的，另外四个小的，已有两个在读小学，还有两个最小的没有上学。做完这些事后，白天还要出集体工或打柴 。

如今番生不读书了，他要帮助他的妈妈做一切可以做的事，要为他母亲这个家，为他母亲这些子女分担一份责任，在耕牛上院时，番生每天天还没大亮就会起床空着肚子去割牛草，而为了第二天早上能早起，甚至整个晩上切夜不眠，说是怕睡过了头，耽误割草，真是愚不可及呀！也是因为他曾听他父亲和姑爷谈过，看养一头耕牛有一个劳动力的工分，可以养活一口人，因为家里人口众多，弟妹们都还小，番生决心要为家里多作贡献。他白天出集体工，第一年年纪实在太小，田里的活还干不动，只能跟着母亲去干土里的活。开始时每天2分，一两年后才开始上涨，4分6分的逐年增加，别人家这般年龄还是个孩子，还是被父母当宝贝的呵护成长，而可怜的番生却过早的承担起了不应该是他的责任的责任！有人说番生铁扁担上肩了。

除了出集体工外，还要打柴，打柴也是一件苦力活，在农村柴禾是每个家庭必备的。由于人口众多，烧的柴火也要得多，而且柴米油盐酱醋茶，柴字还是第一位。由于年龄小，又要出工，开始几年番生一人之力是根本包不了一个柴灶的柴的用量。但是，尽管如此，番生还是在努力地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这个时候番生己成了全生产队的小大人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本村还没有碾米机，都是使用原始工具砻谷舂米，后来邻村有了碾米机，人们也会偶尔挑担谷去碾米，叫做机器米，要到邻村去碾米，少说也有五里山路，且去时是下坡，回来时却上坡路。番生因为年纪小，还挑不动100斤稻谷，只能娘俩分成两担，为了减轻母亲的重量，番生总会选一担重一点的挑，在碾成米后则是米一担，糠一担，米大约70斤糠大约30斤左右，而番生会抢着挑那担米，把轻的留给他母亲。

虽然是一件小事，也足见番生对母亲的一片志诚的孝心。番生母子孤儿寡母，在生产队参加劳动，一样地冒着严寒酷暑，拼命地干活，却仍要遭别人的欺负，遭别人的白眼！队上分东西时，总是把这一家撇开，说是超支户不能分。有多少次一家人忍气吞声，含着眼泪，只能认命，番生把这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要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改变过去一切。番生发誓：我要做的是用智慧提升自己！用成功证明自己，笑对苦，最终也将对你展露微笑。

二0一八年六月二日

申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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