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亡父

顾成光

一九四四，冬月廿三，槐芳山村，诞一男婴，

虎头虎脑，高声哭泣，其声宏亮，其气甚足。

父顾母郑，书香门第，郎才女貌，富足人家。

伯父铭鼎，上校团长，抗日有功，县志有名，

赫赫望族，远近闻达。幼时欢乐，无忧无虑，

不受日蹂，不受蒋躏。四九开国，已达六岁，

送之古塘，叩拜孔二，始开蒙学，聪睿利智，

学业大进，成绩优异，甚为师喜，及至家变，

以一暧瓶，抵押学资，师也愿教。三反五反，

祖父蒙难，止有祖母，工分甚低，为生日计，

乃弃学业，其师惋惜，奔走苦求，也未继学，

终止高小，岁为十二。

十二虽小，力气不小，工分虽低，足养自己。

田间地头，留尽足印。又过六年，年及十八，

终成壮力，工分九五，十分为顶。别人农作，

一天始成；他来劳作，可省多时。

虽为农夫，未弃学业，菜油灯下，犁耕万卷。

三国水浒，红楼西游，各式志怪，借阅成诵，

过目不忘。珠算书法，绘画山歌，皆有涉猎。

做我父时，七零那月，其言其行，吾有目记。

表为农人，心实不甘，常发龙呤，常为虎啸，

喜爱调侃，用语惊人，非常人比。

吾之二弟，得他遗传，或讽或刺，入木三分。

乡人异之，皆言状父。言虽如此，做事实细，

授记工分，无一差错。有农一人，欲诬他错，

无赖纠缠，触其心火，摔其水坑，毫不手软。

其后畏父，如鼠见猫。

父记工分，上报队长，下传社员，从不遗漏，

从不重复，深受拥戴，兄弟三人，

出门在外，备受恩宠。

父记工分，名气渐大，录选村干，除授出纳，

明细收支，无论巨细，俱录账本，参与财务。

廿载无误，备受景仰。

父因聪明，派学蚕技，承包桑园，独立经营。

手有些款，培养我仨，为前途计，透支健康，

身染病疴。又仗体壮，不予就医，日渐日重，

六十刚过，卧病于家，十六春秋，终致病亡。

我娘忠贞，端茶送汤，病床行走，步数几何，

难以统数。亲朋戚友，俱有问候，关心备至，

吾等感激，难以为报，俯伏叩谢。

父灵在天，当享极乐。

父健时日，忙时农产，闲时犁卷，练习毛笔，

村人相请，农具添字，作记作号，不问金银，

黄烟相赠。瘾来吞云，瘾去吐雾，端坐田埂，

唯烟是命。后得干咳，响声如雷，百米开外，

清晰可闻，得病前因，亡身前由。亡既已亡，

病痛得脱，肉身火化，魂寄青山。

万古千秋，精神永存。

每逢吉时，香烛相邀，同先祖等，安享供馔。

子孙不孝，伏地叩拜！

谨以此文悼念亡去的父亲，父亲逝于2019.4.25   11.35分 已亥年三月廿一日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