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

过年丨儿时的年味

文/毛清华 

      好像还没从甜甜的元宵回过味时，就又忙着准备除夕的年夜饭了，风在摇曳，草在结籽，四季又慢悠悠地转了一圈。一年又从指间悄然而溜走。又过年了。

         许是对逝去的芳华的追忆，或是生活给予肩上的压力，总觉得现在的年没少年时过年的那个味了。我出生在七十年代的农村，也是在农村长大，对那时的年味记忆犹新。

        小时候的年味，在人头攒动的大街小巷里，一到年末，并不宽敞的街道也变得更窄了，应有俱有的年货堆满了每个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你看花了眼。农民把攒下的农副产品都挑到街上来卖，希望能多换点钱。买卖声充满了大街的每个角落。人们脸上堆着笑，扶老携幼地上街置办年货，有钱没钱，回家过个团圆年。

        小时候过年前些日子，我就隔三差五地问母亲，今年什么时候做过年新衣服啊？在那时人们生活刚脱贫的年代，能解决温饱问题已不易，条件稍好的家庭，一般都会在过年时省出一点钱帮孩子添置一件或一套新衣服。这时，每个爱臭美的孩子都希望自己过年时能穿上最美最好看的新衣服。一直盼到做新衣服的那一天，便迫不及待地把早已藏在心里的款式和师傅说，但往往是，不知表达地不到位，还是师傅的手艺不到位，到成品之时还是离心里梦中想的那件新衣服差一大截。但还是如获至宝，在年前试穿一遍又一遍，盼着大年初一的那一天快快来到。

        儿时的年味，是从母亲浆洗被褥，洒扫除尘，擦窗抹门里，母亲是个爱干净之人。家里的犄角旮旯，里里外外，都要搞个遍，到了农历十二月中旬开始。母亲就会凭着多年的生活经验，挑上一个大好晴天，洗被，铺床，那时条件不好，每床有盖的大被子已经是不错了，没有几家人有垫底的被子，于是母亲晒干稻草，整理干净，整齐，铺在床上，上面铺上席子，晚上盖着有太阳味的被子，睡在铺着厚厚的稻草床上，香甜地进入了梦乡。如是大好晴天，又碰巧是周末，门前的那条小溪更是热闹非凡，洗漱衣服被子的女人，和洗漱家具碗碟的小孩，把 溪滩上晒满了五颜六色的被子和大小不一的家具。小溪的上空飘荡着一阵阵的欢笑声和洗漱声。

 

     儿时的年味，在杀猪饭的香味里。到了年末，杀年猪开始了，盼着那美味的杀猪饭，一年中采摘猪菜的辛苦，也好像在这一顿大餐之中给予了回报似的。杀猪那天，父母亲会早早地起床，烧上一大锅水，还要叫上隔壁年青壮男来帮助。天刚蒙蒙亮时，水烧沸了，杀猪师傅也来了，听见那猪撕心裂肺地叫着，这时，牢记母亲交待的话，等听猪大叫之时你们也要“里里里”地叫唤着猪，来年我们家还会顺利地养上一头大肥猪。不知何时，外面安静了，师傅也在剃猪毛，整理猪内脏。这时，不用母亲叫床，我们都会早早起床，因为有好吃的肉已经烧好了。猪血和猪下水，母亲会分给亲朋好友，晚上还要摆杀猪饭，烧上几大桌，热热闹闹的。

       儿时的年味，在母亲炒瓜子花生的香味里。亲朋好友的到来，泡上一杯热茶的同时，还少不了茶配。于是，自炒的花生，瓜子，红薯干，还有我们广丰特有的米蕉，母亲炒花生和瓜子只需放沙子和盐，炒出的瓜子花生，香气醇，口味纯，米蕉是广丰的特产。这必须要请有经验的人来做，熬制糖色是技术活，糖熬得嫩，米泡结不起，熬得老，有苦味，所以火候要扣得刚好。熬好的糖倒下早已准备好的白胖米泡。奢侈的话再加上花生米和芝麻，那口味将提升几倍。压制好的米蕉经过切条，切片，这时，才该轮到我们这些后勤人员上场。切好的米蕉需用五颜六色的纸包成一小包。出师的人会包得整齐、服贴、有棱角。而那些刚学者，往往勉强包起，但刚一拿纸却已经散了，这时，往往会引来一阵哄笑和大人的训斥。母亲会早早准备两只大缸，里面放上几大包生石灰，放上几个月，那些东西拿出来还是松脆香的。

 

      儿时的年味，在母亲虔诚请灶神中。每到农历十二月二十三小年的那天晚上，母亲会在灶台上摆好水果，黑糖，剪上七根稻草，还有两杯清水，点上香烛，撕下贴在灶台边上威武的灶神，点上清香，听母亲说，稻草和清水是喂灶神的座骑马儿的，红糖是给灶神吃的，吃了糖的灶神嘴甜能多说好话。不管是迷信还是一种传说，都表达了母亲希望来年一家人平安、健康。

        儿时的年味，在正月的走亲访友的欢声笑语中。从初二开始，远嫁的大姐就会和姐夫回来拜年，接下来的日子，不是我们到别的亲戚家拜年，就是别的亲戚来我家做客，除了有好吃的以外，叙着旧情，聊着亲情。日子就这样悠闲地度过。

        儿时的年味，还在热闹非凡的舞龙灯里。舞龙灯都是由青壮年而组成，那长龙用竹篾加红布扎成，由十几小节而连成一条长龙，每一小节里面都会点上几根小焟烛。那龙头扎的栩栩如生、硕大而威严，会转动的龙眼目光如炬，飘动的龙须，高翘的龙角，在夜晚来临之时，点上焟烛的长龙，会在宽阔的操场开始精彩地表演。舞龙头的必须由经验丰富的人而舞，在一阵铿锵有力的锣鼓声中，舞龙正式开始了。只见那火龙，时而来个“翻江逐浪”，时而来个“蟠龙缠绕”，时而来个“冲霄飞舞”。巨龙上下翻飞，瞬息万变。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

        儿时的年味，在甜甜的元宵里。母亲将早已准备好的糯米粉，包上自炒的芝麻拌白糖，放在水上一煮，加上一点米酒，就一个词，好吃。过了正月十五，年隆重而来，却悄然而走。

        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时代在快速地发展，在大数据的今天，网上购物已方便了千家万户，年货也可在超市一站式购全。飞速的高铁，拉近了你我之间的距离，电器用品减少了手工繁琐操作，微信可让你隔千里拜年，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

        过年，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仪式，是传统，是责任，亦是幢憬，是亲情之爱，亦是对祖先的敬仰之情，亦是对天地的敬畏之情，不管是何年，还是今日，我们都拥有共同的美好心愿，只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来年还红红火火过个中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