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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美公司董事总经理教你如何高效演讲


在转入传播领域之前,我担任过工程师,事实上,我的第一份工作是设计电脑芯片。


为什么我要说这些呢,那是因为大家可能会发现,我讲演讲的讲法跟这个领域的很多专家不同。


我用结构化的方法研究演讲,我找到科学研究而不是人们新近提出的假设做支撑。


我今天的目标是让大家了解我的方法,以有效的方式做商业演讲。




演讲的悖论


为了让大家更清楚,我先做个澄清,当我说到演讲(presentation)的时候,我在说的是商业情境中一个人对一群人的演讲,这可以是1个人对300个人的主题演讲(keynote),但更多时候是一场小范围的会议,一个人对10到20个人。


5年前,一家银行的行长,他的名字叫尤汗,叫我帮忙。他的问题是,他的经理们花大量的时间在演讲上,但是做的演讲大多数都非常糟糕。这些经理都已经学过怎样在台上做演讲,怎样做漂亮的幻灯片。那么到底是什么出了问题呢?我发现是他们的演讲内容。尤汗不要我讲如何在观众面前调动嗓音和身姿,不要我讲如何做幻灯片,他要的是如何做内容。我们找不到方法解决他的问题,最后我们创造了一个方法。


尤汗的问题就是我所说的演讲的悖论(paradox)。


在很多公司,经理们都花费大量的时间做幻灯片和演讲,然而大多数经理都感觉这些演讲没什么价值:篇幅太长、内容太多、目的模糊、结构混乱、图片难看,等等......


演讲的问题——部分与幻灯片有关。



很多人一到要做演讲,就立刻打开电脑打开Powerpoint。他们忘记去思考要讲什么。如果把所有的内容都写到幻灯片上,那为什么还要讲呢——观众自己读幻灯片就好了。



知识的诅咒


这里主要的问题就是我们所说的知识的诅咒(curse of knowledge)。我用问路图说明知识的诅咒。一个人问警察,要去到一个地方,路该怎么走。对于警察来说,路线是非常清楚的,但是问路的那个人,对城市很陌生,转了两次弯后就晕了。


从这里我们看到一个问题:我们对一个专业知道得越多越细,我们越不知道要怎样让一个不如我们专业的人接收到我们的专业知识。


我们怎样才能克服知识的诅咒?


怎么能让一个普通的经理花比以前少很多的时间做出一场效果好很多的演讲呢?这就是我为什么发明了做演讲的TLSM方法。




大脑是怎么工作的


TLSM方法就是循着这个提问来的。它是一个流程,这个流程把目前心理学和传播学的洞见结合起来。我不认为它像火箭上天的流程那样复杂,但是如果你能按照这个流程走的话,你会发现准备演讲所要花的时间会少得多,而效果要好得多。


在解释TLSM方法之前,让我先给大家讲一点理论,关于我们的大脑是如何处理信息的。我研究了很多关于大脑的模型。其中有两个非常重要。一个是丹尼尔·卡尼曼的双系统理论,另一个是工作记忆理论。这里我会主要讲工作记忆。


工作记忆(working memory)并不说明大脑在生理或神经学层面是如何工作的,那些太复杂了,但它是一个简化的模型,能帮助我们理解怎样让大脑更好地处理信息。


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说明,我们的大脑认知分为三个区域,左边是感官记忆(sensory memory),中间是工作记忆,右边是长期记忆(long-term memory)。



感官记忆捕捉所有进来的信息——我们看到的和听到的,但是只储存很短的时间,时间刚够我们的大脑对它做个判断。它的带宽是无限的,但是持续时间非常短。


长期记忆至少能把放进去的信息保存好几分钟。长期记忆的容量无限,能保留几十年。


但是人类在工作记忆上,却遇到极大的限制。工作记忆做四件事:


(1)集中注意力,

(2)解释我们所看到和听到的,

(3)把接收到的新信息跟我们已知的信息重新组合,形成新的知识,

(4)决策。新的知识和决定会被放进长期记忆备以后再用。我们遇到的限制是,工作记忆的容量比我们大多数人以为的要有限得多。


工作记忆有三大限制:注意量限制(attention)、容量限制(capacity)、保留时长限制(duration)。


什么是注意量限制呢?我们都知道,我们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我们做不到边看手机短信边开车。我们也没法边说着话边听隔壁桌上在说什么。


不过,我们能让眼睛和耳朵集中在不同的事情上。你可以好不费力地边开车边听收音机。这是为什么我们边放幻灯片边演讲。通过同步(视觉)放映和(听觉)诉说,我们把沟通的带宽扩大一倍。


然而,这样的双管道沟通还是有一个重大的限制,那就是:你不能边看一段文字边听一个声音。 除非这个声音读的正是你在看的文字,而且一字不差。否则,你会发现,你不是漏看了就是漏听了什么。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在幻灯片上放完整的句子。


工作记忆的容量是有限的,它一次只能处理4到5个东西。想一想,我们是怎样记电话号码的?我们会把数字分段写成2个数字、3个数字或4个数字一段。因为5或6个数字对大脑已经太复杂了。



TLSM方法是怎么来的?


从工作记忆的特性,我简化出了一个4步骤大脑工作流程。



请大家看幻灯片的上面一半。我们的大脑按4个步骤工作。


第一步,我们感知事物,我们看到和听到各种事物,一秒钟几千样东西;

第二步,我们的大脑集中在其中一到两个元素上,解释我们看到和听到的是什么;

第三步,我们把接收到的新信息跟我们原有的知识重新组合,形成新知识。在这里,我们学到知识或是采取决定;

第四步,我们把新知识和决定储存到长期记忆里去。


现在来看幻灯片的下面一半。


为了准备一个有效的演讲,我们要把大脑工作的流程反过来,也是走4步。


首先,我们要在观众的长期记忆里发生的改变是什么?我们希望他们记得什么?我们希望观众有什么不一样的做法?我们想要观众做什么决定?


然后,我们必须思考观众怎样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为此,我们必须挑选观众所需的信息和搭建观众能够跟随的逻辑。我们还必须让信息量尽量小,逻辑尽量简单。


逻辑很有可能让人觉得无趣,因为逻辑只包含事实和推理。


所以为了确保吸引观众的注意,确保观众理解我们所讲的,我们必须从逻辑里再生出故事来。


最后,我们把故事呈现出来,加上文字和图片,这样观众就能看懂和听懂。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将跟大家解释这4个步骤。


这4个步骤分别是:思考、逻辑、故事、媒介。


TLSM就是这四个词的英文首字母缩写。



TLSM方法


思考、逻辑、故事、媒介,这4个阶段需要4种不同的思维。



第一阶段:思考,我们需要像哲学家那样思考。我们需要退后一步,思考我们为什么要做演讲,我们真正要达成的目标是什么,我们怎样说服观众。


第二阶段:逻辑,我们需要像一个工程师。我们必须根据逻辑的原则,使用最最简单的逻辑把观众引向正确的结论。


第三阶段:故事,我们需要像艺术家。我们给逻辑染上颜色,添上吸引人的例子、小故事、比喻,或者让观众出其不意。


第四阶段:媒介,我们需要像个建筑工。我们根据逻辑和故事做出幻灯片、附件和其他多媒体插件。这里要强调的是,制作幻灯片是放在最后的,这样做,你才能节约大把的时间,因为你在做幻灯片的时候不再会反复考虑逻辑或者故事。否则,你一定会来来回回地改动幻灯片,浪费掉很多时间。这样做,你还会发现你的幻灯片不会太多,上面的内容也会简单很多。


下面我对这4个阶段做更深入的解释。



第一阶段:思考方法



现在让我们来看第一阶段思考阶段,在你动手做任何事情之前,先花上10到15分钟时间思考你演讲的核心。你需要思考什么呢?


你需要思考三件不同的事:

1.你的观众;2.你的目标;3.你的策略。


你的观众是第一位的,是最重要的。你需要了解他们到底是谁?他们对这个主题知道多少?他们会认同哪些方面?他们中谁是决策者?所有这些问题都很重要,而其中最最重要的还是:观众为什么要听?从你的演讲里,他们能得到什么,是对他们自己有用的。


我们在准备演讲的时候,经常只从我们自己的角度看问题,而其实应该先从观众的角度开始想起。观众能学到什么?观众能获得什么?我常常看到销售在推销产品时,报出一长串产品特性,然而更需要做的是,向用户说明和证明,产品能帮助他们解决什么问题。观众为什么要听?如果你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你就应该坦诚地考虑你到底要不要做这个演讲。


所以在动手做任何事情之前,问自己这个问题:我的观众为什么要听?


回答了这个问题,你才能确定你演讲的目标:你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标?确定目标的时候,也同样要从观众的角度,而不是从你的角度,不要只想你这边要做什么,而是要想在观众那边——在观众的思维里——要改变什么。我的经验是,知道(know)、感觉(feel)、行动(do),这三个词能够帮助我们理清。我希望观众在听完演讲后知道什么,我希望他们采取什么行动,还有我希望他们有什么样的感觉,因为观众的感觉会决定他们是否会记得他们需要记得的事和做他们需要做的事。


你需要观众知道什么,这也是你的关键讯息。问你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只有一样东西要观众记得,它应该是什么?


今天我的演讲的关键讯息是,要做好一个演讲,你需要经历4个阶段。


最后要做的是设定你的策略。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观众在听你的演讲之前在哪里,也清楚了你想用演讲把他们带去哪里,你然后要考虑的就是所有的限制条件,有策略地应对这些限制条件。


你可能会要考虑很多东西,而其中最重要的是时间,你有多少时间。这是大多数演讲者犯错误的地方,他们的演讲内容太多,演讲时间快到了,却远没有讲完,只好匆匆讲完结论。要避免这样的情况,你必须控制演讲的长度,这样你才能预留时间给结论和回答问题环节。


你还要注意,你对着观众演讲会用去的时间要比你在家排练用去的时间长。


让我们来复习一下第一个阶段思考阶段。


首先退后一步像哲学家那样思考,问自己一组问题:


1. 观众:他们为什么要听?

2. 目标:我要他们知道什么,有什么感受,采取什么行动?如果只要他们记得一样东西,那是什么?

3. 策略:我有多少时间,我怎么用时间? 我是做个演讲还是群发邮件?我用幻灯片讲还是不用?我开一次会解决问题还是开几次会?



第二阶段:逻辑阶段



现在是第二个阶段逻辑阶段。在这里,我要变身成为工程师,搭建演讲内容和逻辑,这又分成3步:第一步是决定在演讲里提到哪些信息,第二步是写出演讲的导语,第三步是搭建演讲的逻辑结构。


在第一步你要决定哪些信息要在演讲里提到,把你要提到的信息列成清单,你必须牢记,这张清单越短越好,不要铺陈你知道的所有信息,只告诉观众他们需要知道的内容,这样观众才能收到关键讯息。


然后你可以开始搭建结构,结构要尽可能逻辑和简单。搭建结构的方式有很多种,我对它们做了一番细致研究后觉得还是明托金字塔最为实用。明托金字塔是在由芭芭拉.明托在1978提出来的,主要针对商业环境下书面文件的写作,我将它稍微做了些调整,以针对演讲的情况。


使用明托金字塔时,你要把结构分成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导语。写导语可以使用SCQA法,S是情境(Situation);C是疑难(Complication);Q是问题(Question);A是回答(Answer)。


S是概述观众对主题的所有了解,它让观众在几分钟内集中处理大量的信息,把背景知识都激活到大脑里。C是指出情境中的疑难,就是你在演讲中要为观众解决什么疑难。在严格意义上,C不总是一个问题,比如说,C可以是一个情况更新。通过C你让观众了解你为什么要做演讲。而C总是会引向一个问题Q,对这个问题,你会在演讲里提供你的答案A。而这个答案A又是你的关键讯息。


金字塔结构能够让你以最逻辑的方式,涵盖所有信息,把结构搭建起来。导语的后半段是你的关键讯息,这是金字塔的顶层。


从你的关键讯息中,纳入更多细节来发展剩下的逻辑。


为了使内容清晰、简洁、明确,你需要严格遵守逻辑原则。这里我不能进入细节说明。但是我会用一个例子来说明为什么金字塔结构这么重要。



这里我用一张购物清单来说明。比如说,你要去买东西,要买面包、黄油、洋葱、水、糕点、牛奶等等,如果你没有纸和笔来列清单,而各种东西就像在前一张幻灯片上那样杂在一起,你会很难都记下来,由于工作记忆的限制,大多数人只能记得5样东西。那么,如果不用纸和笔记录,我们会怎么记呢?每当我们面对这样的长长的单子,我们会不自觉地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呢?



我们当然是把单子分段,把东西分类。像后一张幻灯片上那样,我们会把清单上的东西按照去哪个商店和哪个柜台购买分类,这样每一类就只包含3到4样东西。当我们用这样的方式组织信息,突然之间,就能轻松记下很多东西。


请大家注意分类的方式有很多。我也可以按照我要做什么菜来对食品进行分类。


显然,大多数演讲金字塔比这些复杂得多。


所以总结一下第二个阶段逻辑阶段,首先我们列出所有要在演讲中提到的内容,再把这张清单变得尽可能地短,只包含有助于观众收到关键讯息——也就是我们要观众做出的结论——的内容;


接着,我们写出导语,先写情境,概述观众已经知道的信息,然后说明你打算解决情境中的一个什么疑难,再说明你打算要回答一个什么问题,那个回答就是你的关键讯息;


最后,你用金字塔结构把各种信息组织起来。




第三阶段:故事阶段


 “从前,有个非常美丽的姑娘,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去见她的祖母…”


你听到了什么?这听上去像个故事!


故事总是吸引我们的注意,故事能确保所有的耳朵都在听,往下听。


完成第二阶段时,我们用尽量少的内容搭建了一个金字塔,但是这个金字塔并不吸引注意,并不能唤醒观众,所以我们需要把金字塔变成故事。



故事是一种精妙编码(elaborate encoding)。要解释什么是精妙编码,我给大家讲个“是面包师还是BAKER”的故事。


我对两群观众做自我介绍,我对第一群观众说“你好,我的名字是BAKER”,对第二群观众说“你好,我的工作是面包师BAKER,我是做面包的”。如果一个月以后我再次见到这两群观众,哪群观众会更记得我呢?答案是第二群。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BAKER作为一项职业的名称,能让观众产生很多联想,我们会想到面包,想到面包的香味,想到面包师围裙上的花。这就是精妙编码。而BAKER作为一个人的名字,激发不出那么多联想。


所以到了这一阶段我们该做什么呢?我们集了一整个金字塔的概念要对观众解释,我们需要加入尽可能多的感性的素材。为了绘声绘色,我们要举例,插图,出其不意,诉诸情感,这样观众才能被吸引,才能理解得更好,记忆得更深刻。这就是讲故事。


讲故事不是说要把整个演讲变成一个长长的故事,而是在演讲中插入不同的故事元素,让内容变得可见和真实。


我称这些故事元素为抓手(handler),我在幻灯片上列出了各种可以用的抓手。你可以穿插简短的故事,说明性的故事,让人大吃一惊的故事,你听说的趣事,或者你亲身经历的事情。



你可以让观众看图片,看图片的记忆效果比看文字好5倍之多。


你可以在演讲中调动情绪,也可以使用幽默,不过要注意,幽默不是各国通行的。


你还可以引用名人说过的话,也许我可以在这里引用孔夫子的话,“听过会忘记,看过能记得,做过才真明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配上故事。


还有其他很多抓手,我们可以让观众出其不意,我们可以使用类比,我们可以让观众现场做点什么事,我们可以给观众看一件实物,我们也可以给他们看数字。请注意,我是把数字当做故事抓手的。数字不是真正的内容,他们只是佐证你说的话。如果你这样使用数字,你会发现你不需要拿出很多数字,而你的演讲反而更吸引观众。


总之,有很多种方法能让你的演讲吸引人和被记住。



第四阶段:媒介阶段


TLSM的最后一个阶段是媒介阶段,我们在这个阶段制作材料。


这里我们当然要讨论Powerpoint幻灯片,我没有办法展开,但是我想用一张幻灯片做个概括。


当你在做幻灯片的时候,想象一下你在做一个高速公路路边的路标或广告牌。


路标必须简单明了,这样人们才能以每小时90英里的速度驶过,清楚地看懂路标,而不需要减速。路标是最简化的文本,路标上没有长句。


你的幻灯片得要像路标那样。如果观众需要减速,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不对劲。观众不是漏看幻灯片上的某些信息,就是漏听了你的某段话。


我要给到每个人的一个建议是,不要一上来就打开Microsoft Powerpoint做幻灯片,先用铅笔在纸上画,看看它们是否简单、清楚、好用,你甚至可以排练一次,直到你在纸上画对了,才开始用Microsoft Powerpoint做幻灯片,这样做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



知识点总结


所以,要用尽可能少的时间准备一次好的演讲,有4个阶段要经历,有4种态度要采用,顺序不能颠倒。先是哲学家,思考“为什么观众要听我说?”;然后是工程师,用尽可能少的建筑材料造出结构尽可能简单的建筑;接着是艺术家,用色彩和装饰装潢你的建筑,让人们能够看到它认出它记住它;最后是建筑工,根据建筑图纸建造房子,做出幻灯片和其他附件。



让我最后用一个关于演讲的比喻结束今天的演讲,这个比喻是我从我舅舅那里听来的:


“一个好的演讲要像一条超短裙,短到不能再短以吸引众人的目光,同时,长到足够长以遮蔽需要遮蔽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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