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通过饮茶,阐明“理而后和”的大道理。《朱子语类·杂类》138条,虁孙记载:“物之甘者,吃过必酸;苦者,吃过却甘;茶本苦物,吃过却甘。问:此理何知?曰:也是一个理,如始于忧勤,终于逸乐,理而后和。盖理天下之至严,行之各得其分,则至和。又如,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都是此理。”这理实际上也是论述“礼”与“和”的关系。朱子认为“理而后和”,礼是和的前提;有礼才能有和,而礼行之“各得其分”,便能得到“至和”之理。是朱子对茶的“礼”的思想升华;茶之重礼,提高了中国人生活的文化品质。
礼和人际关系,无疑起过而且至今仍在起着重要作用。朱子是理学家、教育家、借品茶喻求学之道。他认为在学的过程中,要狠下功夫,苦而后甘,始能乐在其中。朱子所谓“理而后和”,正是《中庸》所云:“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和也者,天下之大道。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庆元学案·晦翁学案·中和论》)他又提到“礼本于天下之至严。礼成,则黎民各得其份,则至和”。所以“国治而后平天下。”这和饮茶先苦后甜的道理一样。同时,借论茶喻学之机,引《易经·家人》“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来告诫门人,礼治应以中庸之说。“家人”是一家之主形象:“嗃嗃”是冷酷的意思;家主过于严厉,以至冷冰冰的。谓治家过于严厉,则会带来很大的危害。如果治家不严,妇道及子女行为不端正(嘻嘻),终会带来耻辱和不幸。所以治家宁可严厉,不可松懈,也就是说酽茶尝到韵味;淡茶则味如嚼腊,也就是说“中庸之道”和品茶中的先苦后甜的道理一样。宋代理学家朱熹将中庸之为德赋予建茶,亦即世界闻名的武夷茶。朱子在比较建茶与江茶时曾说:“建茶如中庸之为德,江茶如伯夷叔齐。又曰:《南轩集》草茶如草泽高人,腊茶如台阁胜士,似张南轩(理学东南三贤之一,即吕东莱、张南轩和朱熹)张栻字南轩之说,则俗了建茶,却不如适间之说两全也。”(《朱子语录杂类》139条道夫记)建茶是腊茶,江茶是草茶。欧阳修《归田录》说:“腊茶出于剑建,草茶盛于江浙”。两种茶的品质特性是不一样的。“岕茶为名士,武夷(茶)为高士,六安(茶)为野士”(清蒋伯超《南溽楛语·品茶》。这种类比法,境界不很高,而朱子作为大理学家,他的思想境界就不一样,同样是建茶、江茶之比,却将其升华到“中庸之为德”,这种儒家论理的高度。他认为建茶乃中庸之道,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外观漂亮而未必品高,草茶则颇有气节、自然本色,这种巧喻当然比张轼高明。这表明嗜茶的朱熹不仅学识广博,而且有其谈吐机敏,喻物诚谐的性格特征。
朱熹以茶喻学,认为学问要专主一门。对理学皓首穷经,钻深研透,不被当时流行的其他学派所迷乱。犹如宋代煎茶,仍有唐代遗风,在茶叶掺杂姜葱桂椒盐之类同煎,犹如大杂烩而妨茶味。朱子对学生说:“如这盏茶,一味是茶,便是真才,有些别底滋味,便是有物夹杂了”。(《朱子语类》卷15)这种比喻暨通俗易懂又妙趣横生。
朱熹在向学生讲学时,巧妙地以日常生活中的茶作妙喻。朱子答学生问关于如何评价《左传》作者识见,曰:“左氏仍一个趋利避害之人,要置身二隐地,而不识道理,于大论处皆错。观其议论,往往皆如此。且《大学》论所止,便只说君臣父子五件,左氏岂如此?如云:‘周郑交质’,而曰‘信不由中,质无盖也’。正如佃客论主,责其不请吃茶!”(《朱子语类》卷123)他只说左氏论事不得要领。远不如孔子《大学》论君臣父子关系精当。以此佃客座主,不请饮茶,这样责之细苛的巧喻,把复杂的理论问题,在谈笑间说清楚了。
朱子将儒家最高之道德——中庸之为德,赋之于建茶,是对武夷茶的极大提高。通过品饮武夷山茶,可以体会中庸,从而砥砺茶,努力攀登中庸之道,而做仁人君子,这正是“人品即茶品,品茶即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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