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村庄都代表着一种不同的生活
而每一个的城市却拥有着同一种生活
春节回家,便回了一趟老家:一个叫湖城村的农村。扑面而来的是空旷和寂静。此时正是新年,是村里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日子,三三两两回来的年轻人在村头的石桥上闲聊,冬日午后的太阳拉长着他们的身影,稀稀拉拉的更显的整座村庄的寂寥和没落。
向村庄深处走去,穿过一栋栋已无人居住的房屋,小巷里碰到几个“熟悉”的留守老人,他们似乎因太长时候没有和“新鲜”的人说话,抓住你便牢牢不放,恨不得一次说个痛快。在这其中你亦可以发现,如今依旧居住在村里的除了留守老人,便是那几个因身体或精神出现问题的“问题”青年。
在一栋空荡的两层房屋旁边,遇见小学时的玩伴H。小学时,H的父母是一个小众“邪教”的本村传教人,他们积极的在本村传播教义,用我们村的话“信神”。他们扬言信了此教,生病不用去医院,“神”会保佑你的身体,因此也发展了一小批教徒。每周五,他们集中在H家里举行某种教会仪式,当时我们小孩十分好奇,便三五成群一窝蜂跑过去偷看,结果被抓个正着,以后便再也没去,也因为有了共同的信仰,那些家庭在本村中更显的亲密,碰面时的问候和招呼,在我们小孩看来似乎包含着某种暗语。
此时碰见H时,他正拿着一个长条树枝,他的羊此刻正在村后的山上放养,他可能是唯一留在村里的正常年轻人。我们闲聊了起来,他现在共羊了43头羊,前几天卖掉6头后,现在还有37头。山上羊吃的草料本身不多,冬天更是少了,他说以后得种植草料来给羊吃了。我们聊到后面,似乎因很久没有碰面,反而不知道怎么结束这次谈话,我们两人便一边继续嗯嗯哈哈一边各自往前走,且不时的回头看看对方是否已正式结束谈话。
正如不知道怎么和H像小时候那样自然的结束一天的玩耍,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曾生活过的村庄。你越触碰它,越能感受到它的衰老。它曾充满着活力,好几群小孩从村头跑到村尾,再从村尾跑倒村头,一天不下好几次;大人们闲聊、农作、聚会、活动,每天傍晚村里便此起彼伏的响着叫喊小孩回家吃饭,声音洪亮,穿透力极强。而每逢节日、集会,或村中的婚丧嫁娶,那可热闹去了,红的黄的白的艳的老的少的,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每个人都要为此贡献一份力量似的。而在这一切的热闹里面,又产生着村庄的特色风俗、人文和美食,蕴含着村里的全部生机。
现在,它的道路变的宽阔,甚至能同时并行两辆车,小巷的转角处更是立起了太阳能路灯,而政府在大肆宣传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但你抚摸着它的面孔,便能感受到全是空荡荡的皱纹,那双热烈的眼神早已熄灭,只剩下枯老、衰败的微光。
即使不愿意接受,人们也正在迫不及待的进入城镇生活、定居,毫不留情的遗留下空荡荡的房子和村庄。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对,但无疑让人心有戚戚,村庄代表着成千上万种生活,而城市只拥有着一种生活。不知道是否有回归的一天,如果只有城市,那中国真的是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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