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帝想惩罚我们时，他就回应我们的祈祷
01
当大家都在追今年贺岁片，谈论《飞驰人生》、《流浪地球》时，我又去看了遍大陆贺岁片的“鼻祖”——《甲方乙方》。
起初是同事在讨论，近些年哪部贺岁片值得看、哪部垃圾，谈到《甲方乙方》时，一位小姑娘懵懵地问：甲方乙方是啥？
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一想也难怪，这部电影全片最后一句台词是“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对于1994年出生的人来说，这部电影的确没有太多可怀念的。
对这部有些年岁的片子，恐怕大家除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这几句经典台词，其他情节也都模糊淡忘了。
重看一遍电影，对于这部电影在讲什么，有了些新的感受。
原本觉得这部电影的主题是“圆梦”，一帮社会闲散人员为几个心怀不甘的人圆梦，连公司名字都很清楚，叫“好梦一日游”。
那些来圆梦的人，都过腻了眼前的苟且，感觉日子在远方，哪怕只有一天，也要体验一下别处的生活。
一个是将帅之才被和平年代耽搁了的板儿爷，绝世大侠当了喽啰甲，胸中有百万雄兵沦落成贩夫走卒；乱世出枭雄，盛世出书贩，他觉得自己和巴顿将军之间，只差一个二战。
一个是想要个人意志得到革命烈火淬炼的厨子，碎嘴如他，就想体验守口如瓶的感觉。纵使敌人穷凶极恶，钢铁意志也不允许他吐露半分，光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崇高。
一个是当红女星、顶级流量，嫌闪光灯太亮、私生粉太烦，想要远离名利场的喧嚣，过平平淡淡的十八线日子。
一个是对老婆颐指气使的直男癌丈夫，想体验下妻子的感受，他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百依百顺？
“我琢磨着，这受气啊，肯定是一特过瘾的事！”
02
有句话叫：当上帝想惩罚我们时，他就回应我们的祈祷。
你想受气？家里的大牲口就都歇了吧；你想受穷？村里的鸡都不够偷的。
求仁得仁，求锤得锤。
于是，《甲方乙方》里，圆梦之旅变成了梦想破灭之旅；好梦一日游，成了噩梦一日游。
板儿爷发现，拥有绝对权力除了会让人上瘾之外，别无它用；厨子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当英雄的料；
女明星发现，名利和关注才是她最渴望的，所谓的普通人梦想不过是叶公好龙；
渣男丈夫发现，受气一点也TM不过瘾！
这部“贺岁片”在喜剧之中，装了个悲剧内核。它在一片欢声笑语、插科打诨之中，让你听梦想破碎的声音。
回头一看，电影里这几个人物有一个共同点：他们过了一日梦想生活后，发现自己未必适合、也并非真正喜欢。
比起“梦想”，他们还是喜欢过去的生活，在那里他们最舒服、最自洽、最自我。
想要换一个活法？真是脑子进水了。
这几个人的殊途同归，像在传递一种消极结论，甚至有些宿命论的味道：
梦想是注定要破灭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待在原地最好。
只看结果，确实容易产生这样的推论，但即便书贩、厨子、女明星仍回到原来生活，看似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但有一点肯定不同了——心境。
他们起码做到了一件事——战胜了心理性的瘙痒。
那种心理性的瘙痒，人或早或晚都会遇见。特别是当生活已经基本定型的时候，有种渴望会越来越强，想让人跃进另一个跑道、跨入另一条河流，探索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
好梦一日游的几位，尝试了、不痒了、平静了。
03
从这个角度上，甲方乙方，既不是圆梦之旅，也不算梦碎之旅。
应该叫，试错之旅。
它就像给这几个主人公提供了一个面照妖镜、一块试金石，让他们再一次认识了自我。
人如果一直待在一个自洽的环境里，是感受不到自己的边界的，只有当换一个环境，你感到戳了，感到挤了，才能认清自己的形状。
就像一个人没有见过白，又怎么能断定什么是黑呢？
当泡沫被戳破，想象零落成泥碾在脚底，大梦初醒，才认清了生活的本来面目。
没有这一日的经历，他们永远会认为当下的自己缺了什么，永远在试探、犹疑，把自己想象成另外一个样子。
刺破幻想、斩杀心魔，挑出脚底的刺、扎破久久不愈的脓疮之后，他们才对自己、对他人，对事业、对感情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有钱人不再去幻想安贫乐道了，大明星不再视名利为浮云粪土了，平头百姓不再做号令天下的白日梦想家了，碎嘴的厨子也不强求自己守口如瓶、誓死不屈了。
就连渣男，也知道被欺负的滋味不好受，知道回家疼媳妇了。
电影里周北燕说：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自己尝一尝。
试错，碰壁，退而求其次，要好过不了了之；哪怕之经历一天就破灭，也好过从未付诸行动的白日梦想。
当然，比一腔热血一往无前更重要的，是要清楚知道一个残酷真相：发大愿者，必遭魔考。
这世上没有选择是不伴随着代价的，没有什么华丽转身，也不存在什么轻松蜕变，童话故事留给孩童，成年人只有直面真相。
最近看到一段话很是喜欢，在新年伊始与大家分享：
心怀梦想的时间越长，最终不了了之的风险就越大。
最终，很多人就在无意间被自己的梦想绑架了；发想，斟酌，到处和人说，但还没进行就做了结论。
这种事情都还没开始，就已经完结的无趣生活，我想尽可能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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