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行路，我有自己的癖好
此照摄于开罗去往阿斯旺的火车上
▲牧鸯
〔1〕
关于行路，我有自己的癖好。尤其在旅行中，我喜爱以乘火车的方式出行。但这并不是我唯一的喜爱。
比如，早上的航班我是喜欢的，起飞时往下看，或是大片的蓝，天与海都没有边际，一两艘船悠长的荡开漪轮；或是将苏醒的城市，一副没有完全睁开眼的慵懒，笼罩在晨雾下。日出从机翼下跳上来，金光闪闪，舷窗明亮，映照在脸上，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忽而闯进一片橙金色的光雾里，然后是云上，洁白，如经年平静的牧场。几个豁口是蓝色的湖。时而起风，白驹过隙。
大抵李娟的《冬牧场》都没这般有滋味。
拉姆西斯火车站位于开罗市中心，交通便利，搭乘地铁1号线和2号线在Shohadaa站下即到。埃及博物馆、汗·哈利里市场以及开罗的交通集散中心——解放广场，都在这附近。
由于数年前埃及火车曾遭恐怖分子袭击，因此埃及政府对外国游客搭乘埃及火车是设限的：埃及官方规定，开罗到阿斯旺的火车（中途必经卢克索），日间车的车票是不允许在售票窗口出售给外国人的，外国人只能搭乘昂贵的卧铺车或22:00之后的夜间车。这些车次里是配备了随车警察的，埃及官方认为外国游客搭乘这些车次会比较有保障。
那么火车呢？
火车则是夜里最好。一张硬卧，灯也熄了，车厢中偶尔悉索的响动也无关紧要。就那么随便往窗外一瞥，或许经过不知名的城市，霓虹灯火遥远又相似；偶尔也会途径一场雨，雨水拍打在车窗，又滑落。清晨睁开惺忪的眼，有时看到轻快的光线平平仄仄落在青山，有时候雾气绕在平原的树林间。远方的地平线，清澈的婴儿蓝，温情地裹着一抹羞红。
我喜欢在火车上写信，日记也可以。坐在过道里，来来去去的旅客，他们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彼此意识不到，可我笔下的言语已经告诉另外一座城市的人了。
记得以前看斯洛文尼亚的《乘火车去旅行》。我想，那才是我想要的旅行心态与在路上的精神面貌。
一列老式的火车缓缓的开动，上面有老式的售票员和乘务员在慢慢的查票补票。各色的旅客进入了列车，有带着鸟笼的，有晒衣服的，有抓着一把气球的……很是新鲜和热闹，有人看风景，有人互相聊天，中途遇到卧轨的人，遇到抛锚，有乐趣，也有争吵，火车里充满了生气。
男女主角就是在这样一个车厢里相识了，中途还一起下车，发展出了一段奇妙的感情。为了体验这种旅行的乐趣，他们一站一站的坐下去，直到口袋里没钱了。被驱赶之后，又只能在小站边卖艺。
一趟旅行，就是走走停停，看看玩玩。结局里，我们又惊喜的看见，列车上，男女乘务员乘着空挡，还关上门偷情。
这是日常化的，没有那么多高大上的理念赋予旅行的意义。旅行的过程，是在细节中挖掘出光芒。
所以在埃及旅行时，我坚持要从开罗坐一趟列车去阿斯旺，而不是选择航行。恰好，这一趟火车正是夜行的，行程的计划与我的喜爱不谋而合。
〔2〕
2015年10月9日的晚上，我和小伙伴去拉美西斯火车站，准备从开罗坐夜行火车去阿斯旺。本以为开罗的拉美西斯火车站会是一片狼藉，人来人往垃圾遍地。没想到走进火车站大厅发现它还挺干净，人也不多，车站中庭的设计很有些古埃及的感觉。
这一趟火车夜行，于我而言是有意义的。那一天，乘坐夜行火车的日期是在2015年10月9日，那天也是我的生日。不记得很多日子了，很多东西上的日期也会过期，而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我从不会忘记，只会随我逝去而消失。我并不是过阳历生日，只是2015年阴历生日恰巧是10月9日罢了。
当然在10月9日那天，我和小伙伴在火车站还结伴了杨二车娜姆。这不是偶遇和邂逅，是一起游埃及的其中一个小伙伴——吴老师，在多哈到开罗的飞机上，遇见杨二车娜姆的。她对吴老师计划的几段行程非常感兴趣，愿意加入我们同游。
▲ 拉美西斯火车站合影
这位抢镜的小哥，是火车站二楼咖啡馆的服务员，见我们拍合影，他说也要与我们合影一张。其实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热衷于与外国游客合影，其实他也没留下邮箱，在他忙碌中，我们匆忙的上了火车，这张照片他笑得那么开心，是否看得到呢？
吴老师在红海与我们说起杨二车娜姆时，我第一印象就是那个戴花的女人。还记得几年前，我与西瓜在泸沽湖骑自行车环行泸沽湖一周，从云南穿过四川，在四川境内的大嘴角村，里格岛的山坡上，有一座小型的博物馆。我和西瓜骑行经过，博物馆四周都飘着五色彩带，走近才看到指路牌上写着“杨二车娜姆博物馆”，因时间缘故，我与西瓜只是短暂停留，就匆匆离去了。
在2007年《快乐男声》的节目上，我第一次在电视里见到杨二车娜姆，作为评委的她，出境的标配是头上带着一朵大红花，点评堪比柯以敏，让人印象深刻。
时隔多年，在开罗的火车站遇见了杨二车娜姆本人，头上的花早已不见踪影了，而人还是那个人。
这些年，我在现实中见过的明星、艺人、电视人也不少。以前在《爱情呼叫转移2》的发布会现场（外人不让进的），近距离见过许巍还去送过花，米雪和林嘉欣，也和央视电影频道主持人经纬合影过。2010年，还在飞机上遇见过李宇春，当时只觉得路人一个，完全没想到是明星。
那时候不像现在，明星真人秀阵容强大，随便在一个热门景区或去影视基地就会偶遇明星。如果不是从事媒体、娱乐行业，一般比现在难以有机会见到“明星”。“明星”只是他们的一个职业而已，除去这层光环，与普通人无异。
〔3〕
那夜在火车上，吴老师陪杨二姐居多，我和兔子及郭大哥坐在包厢里天南地北的海谈。对于博学多才的郭大哥而言，不管在什么场合，从来都不缺话题。只看与其聊天的人能不能懂他的深意。
夜里10点过后，我躺在卧铺上睡意袭来，在渐醒渐睡之间，回忆过去的旅行，那时候年轻，喜欢每去到一个地方找邮局，带着笔记本盖邮戳；搜集明信片，带回家贴满墙面。
后来，随着经济条件增长，火车票变成高铁票或飞机票，那些票根都贴满了几本本子；护照上的海关章越盖越多，还以为内心就会变得丰盈，可每次旅行结束之后越发空虚。
从前，在外旅行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都感觉不到心累；而现在，出行超过七天，就想回到原本生活的城市，身心皆疲惫，还怕被朋友遗忘。
每一次旅程，我们从来说不出它真正的意义，就像每一段感情，也没有标准答案。可是那些或许酸涩或许甜美的记忆，一次又一次，在旅行中一点一滴的被牵引出来。
〔4〕
当晨曦的第一束光洒进包厢的时候，我懒散的从卧铺上爬起来，兔子还在沉睡，郭大哥和吴老师早已在包厢外的过道里拍晨光了，经过一夜的休整，大家精神焕发，互相道过早安，开始用餐。
我站在过道里，看着窗户外闪过的低矮农舍，门前坐着的阿拉伯人，远处的沙漠，以及沿途少得可怜的绿洲，都成为风景。车内的车厢里，乘务员开始打扫卫生，每节车厢都会来检查。
突然脑海里闪现出《乘火车去旅行》的画面：虽然火车很老旧，设施很落后，但是不乏快乐，车停了列车长就组织大家踢球，即使没有人的车站，卖艺人依然忘情的自弹自唱……
过了一个站又一个站，离我们下车的终点站阿斯旺站还有一段距离，沿途风景看累了，我们又坐进车厢里，开始闲聊。吴老师依然陪着杨二姐，我和郭大哥及兔子坐在车厢里，从国家教育聊到经济、民生等问题，每个人都坚持己见，守着脑海里固有的观念不肯放开，也有点墨守成规的意味。不过我喜欢这感觉，自由，闲散，说什么都可以。
旅行的意义是什么，对某些人来说是观赏不同的风景，在列车的窗边看着风景一页页翻过；对某些人来说，则是体验不同的风情；对某些人来说，是邂逅不同的路人，那些瞎子聋子哑巴，或者各种手艺人，小贩等等，都有自己的特殊的生活乐趣和人生可以与人分享。
乘着火车出发，也许是单调乏味的，但是这份乏味之后，也能隐藏无穷的乐趣，过程比结局重要，从中去发现，才能看到美。
在埃及，外国人只能搭乘卧铺车厢，所以没办法在火车上与埃及人挤在硬座车厢交流，这少了一层乐趣。外国人乘坐的卧铺车厢非常干净整洁，是两人包厢，清静，设施也齐全，晚餐、早餐还算丰富。据说，硬座车厢就显得非常拥挤破烂和脏，一列火车两个世界，遗憾，我们不能过去。
以上的两张图，第一张图是卧铺还没有打开，座位的样子。晚上9点之前座位，9点之后列车员会来给我们“变”床位。上午8点之后又会收起来，变成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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