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澤天 夬卦 (論決除邪佞)
葉欽民 譯於台北 2023.10修改
夬。揚于王庭。孚號有厲。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
夬卦,上兌為澤,下乾為天。天上有水,如結成雨而驟降,則蕩滌陳污,故有決除、決斷之意。五陽在下,共決一陰,如陽剛君子之決小人;惟強調「揚于王庭」以顯決斷之公正無私。又「孚號有厲」以使陰邪者知危。再「不利即戎」即若能以德取勝。那麼決除就能收到功效。
[卦辭] 決除邪佞小人,首先應將決除之事公諸於王庭朝堂之上。以預告戒惕小人危機將至。而不是一下子就訴之武力征伐。依此而行決除邪佞小人方能收到成效。 易言之,夬卦在講述清除小人的方法。卦中眾陽共決一陰。強調如卦辭所提出「揚于王庭。孚號有厲。告自邑。不利即戎」之四原則決除之,那麼能在不動用武力之下。就能輕易地清除小人了。(夬,guài ㄍㄨㄞˋ,決除。揚,公佈。號,號令。孚號,以誠信命令於群眾。告自邑,先自治也。即戎,興兵出師,以武力施行制裁。)
彖曰:夬。決也。剛決柔也。健而說。決而和。揚于王庭。柔乘五剛也。孚號有厲。其危乃光也。告自邑。不利即戎。所尚乃窮也。利有攸往。剛長乃終也。
[彖辭] 夬卦,有決除、決斷之意。指陽剛決除陰邪之意。由於能剛健與愉悅,故能以果決方式決除之並能令之心悅誠服。而之所以於朝廷上公開宣示小人惡行者。乃陰邪小人已淩駕於諸陽剛者之上的緣故。而以至誠戒惕小人之危害者。乃是因為小人之危害既深且廣之故。而之所以先從內部取得共識。而不是立即兵戎相向。乃是說否則將因不能抗敵反而將自陷窮乏之意。故要想能有所作為者,只要陽剛者能夠繼續增長最終就能夠將陰邪小人決除。
象曰:澤上於天。夬。君子以施祿及下。居德則忌。
[象辭] 上兌下乾,澤中水氣升騰於天,則雲作雨下終必潰決。故稱之為夬。君子觀此卦象,從中得到啟發,廣施德澤恩及基層百姓。而切忌居澤而不知普施其德澤。 (忌,禁也。)
初九:壯于前趾。往不勝為咎。
象曰:不勝而往。咎也。
初九,以陽居剛當位得正,處於卑下,雖剛正上進,卻有躁進之象,就像初生之犢,血氣方剛,故曰「壯於前趾」。再加上與上無應,故儘管陰邪小人被決除已是大勢所趨,但也不易得到成功。故誡之,當審慎謀事,必當可決才決之。否則,往而不能得勝,將可能反遭吞噬。
[爻辭]決除邪佞如像腳趾剛剛感到有點力量就冒然強為。故如不能一舉得勝將反受其害。 易言之,由於陽剛得正,居健之初,但畢竟處卑,既無身分又無經驗,就像初生之犢,血氣方剛,故若冒然進妄前往決除邪佞小人,將適得其反。故戒之,應審慎其事,除非有必勝把握,否則,不宜輕舉妄動。(壯於前趾,喻羽翼未豐就有欲有所往之意。)而我獨逞一時之意氣,與之鬭力,其不能免
[象辭]不能一舉得勝就冒然前往者,乃是說這樣就會造成咎害之益。
九二:惕號。莫夜有戎。勿恤。
象曰:有戎勿恤。得中道也。
九二,以陽居柔,雖不當位,但仍能剛行柔中之德,不偏不倚,不急不躁,故能以必勝之剛,決除至危之陰邪。但儘管如此,小人仍長期竊居高位,勢力盤根錯結,稍有不慎仍將導致全軍覆沒。故不時自己警惕,並呼籲眾人一同戒備,那麼即使在夜裡遇襲,也能無須殫慮之憂。
[爻辭] 能夠敬慎戒備。那麼即使在暗夜裡遭受到偷襲。亦能無須憂懼。 易言之,由於以陽剛之質柔中之位,故再決斷用事時,能量敵於先,識勢知時,並能未雨綢繆,預先戒備,故即使像在暗夜中遭遇侵襲,亦能高枕無憂。(惕,是憂懼。號,即發出警語。莫,暮。)
[象辭]「即使遭受到偷襲。也能不生憂懼」,乃是說九二雖剛,卻能行柔中之德的緣故。
九三:壯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獨行。遇雨若濡。有慍。无咎。
象曰:君子夬夬。終无咎也。
九三,陽剛過中,對於決除小人之衝動表露無遺。再加上事所有陽爻中唯一與上六相應者,故當其決除小人時,過顯露在臉上反而易招致凶禍。但因其當位,能明辨除惡之道。故儘管不會被理解,甚至遭受到誤解、批評,年免心生怨懟。但終必能決去邪佞小人而得無咎害。
[爻辭] 決除邪佞如過度形之於色。反易遭致凶險。故當君子決心決除邪佞小人。應不動聲色暗中進行。儘管會像被雨淋濕般遭致眾多批評。儘管心生慍憤。但卻不致發生咎害。 易言之,由於陽剛當位,但過中,以致決除之心思過度形之於色,反而易遭到凶禍。故戒之,只要目標明確,在作法上不得不做掩飾時,甚至獨行獨往,遭受誤解與批評。但因一切都是為了決除小人,故最終還是能避免於咎害的。(頄,qiú ㄑㄧㄡˊ,泛指面頰。夬夬,果決貌。濡,淋溼。有慍,生氣的樣子。。)
[象辭] 君子決心決除邪佞小人者,乃是說九三就因此有此決心,故最終能夠免於咎害。
九四:臀无膚。其行次且。牽羊悔亡。聞言不信。
象曰:其行次且。位不當也。聞言不信。聰不明也。
九四,剛居柔位,雖居剛卻剛健不足。處近君大臣,負決除小人之重責,卻因此而猶豫難斷,就像一個臀部受傷的人一樣,坐立難安。若能上承九五之剛正,就能像羊跟隨強健者的牽引,補其剛健之不足,就能消弭這方怨悔。但很可惜,因居位失正,對這樣的建言卻充耳不聞。
[爻辭] 就像臀部沒有了肌膚般。行立坐臥都很困難。這時如果能跟隨強健者的牽引怨悔就能夠消亡。但其對這樣的建言卻充耳不聞。 易言之,由於陽居陰位,雖位近君大臣,但當負起決除高層奸佞之徒時,因牽扯深廣而患得患失,又因無正知明辨,瞻前顧後,猶豫不決。所以,如能跟隨強健者的牽引,怨悔就能消亡。可惜的是其對這樣的建言卻充耳不聞。(臀无膚,居不安也「次且, zī jū ㄗ ㄐㄩ,同趑趄,走路無法前進的樣子。羊,剛健之物「牽,引導。)
[象辭]「行立坐臥都很困難」,乃因九四處位不中不正之故。「但其對這樣的建言卻充耳不聞」,乃是說九四並不是一位耳聰目明,能明辨事理之人。
九五:莧陸夬夬。中行无咎。
象曰:中行无咎。中未光也。
九五,以陽居剛得中當位,為夬卦之主,中正剛健,果斷能決,不急不躁,但畢竟與因將被決除的上六太近,又處上兌之中,仍有所偏私。故戒之,「中行無咎」,即強調應秉中正,行中正之道,那麼決除小人才不至於出現差錯。故戒之決除近身小人,要能無私把握中道。
[爻辭] 要像剷除莧陸草那樣地決除邪佞小人。要能合乎中道才不會有咎害。 易言之,由於以陽居剛得正又居尊位,雖身為決斷核心,但因與被決除者關係太親近,以致有偏私,不能公正行事之慮。故戒之,應行剛中之德,潔身自愛,大義滅親,否則也會成為別人眼中的小人。(莧陸,xiàn lù ㄒㄧㄢˋ ㄌㄨˋ,馬齒莧,脆而易折。)
[象辭] 「要能合乎中道才不會有咎害」,乃是因九五仍有私偏,還未光大中正之德的緣故。
上六:无號。終有凶。
象曰:无號之凶。終不可長也。
上六,以陰居夬卦之終,以一陰乘淩五陽之上,尤其是淩駕君王之上,為邪佞小人居於高位作惡。故值君子道長,小人道消的大趨勢下,成為眾矢之的,成為五陽有志一同決除的對象。故當居於極位,就像已經走投無路般,即使大聲呼號也無濟於事,終將難逃被決除的命運。
[爻辭] 號咷無用。終究還是凶險難逃。 易言之,由於以陰居極位,處夬卦之終,說明邪佞小人縱使可以淩駕於君子之上,得勢一時,一旦邪佞為人所識,處於窮竭之時,那麼凶險必現,終究難逃被決除的下場。(無號,不必號咷,號咷無益之意。)
[象辭] 號咷無用之所以還得凶者,乃是說上六終究是不可能長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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