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新譯 - 4.蒙卦 葉欽民

  4. 山水  蒙卦  （講啟蒙之道）  

葉欽民 譯於台北  2023.10修改

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利貞。

蒙卦，上艮下坎。艮為山為止。坎為水為險，為山下有水，水無常形，不知流向，見險而不止，故有蒙昧、啟蒙、教育、教化之象。象徵啟蒙之意。故本卦強調「貞正」，啟蒙端看蒙昧者有否主動求知之企圖和真誠求教之初心，若無，那麼就無異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與體力。

[卦辭] 啟蒙。要達到成效。不是啟蒙者去找蒙昧的對象。悉看蒙昧者是否有主動求知之心。有以真誠之初心求教者。也有一而再輕慢不敬者。對於輕慢不敬者就無需應合其所求。故雙方都應具有這種正確的認知。易言之，處在蒙昧狀態，蒙者應有主動的求知欲，並誠心求教於賢者。如果三心二意、懷疑不信，那麼若只是一頭熱，就無須再浪費彼此的時間與力氣了。( 蒙」，méng  ㄇㄥˊ，啟蒙。筮，古時用以占卜的蓍草，這裡指占卜之術。瀆，褻瀆或指重複之義也。我，啟蒙師，九二。)

彖曰：蒙。山下有險。險而止。蒙。蒙亨。以亨行時中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應也。初筮告。以剛中也。再三瀆。瀆則不告。瀆蒙也。蒙以養正。聖功也。

[彖辭] 啟蒙。就像山下遇險阻。而能使之遇險知止。這就是象徵啟發蒙昧之意。而啟發蒙昧要能亨通。在於能以通達的態度，切合時宜地行中道才能獲致。所以不是我去求蒙昧者，而是待蒙昧者主動來求。這是為了要求教學雙方能相互揮應之故。所以對至誠專一者，就能為他啟蒙。這是因為啟蒙者能以陽剛行中正之道的緣故。但如對一再輕慢者，就不須再白費力氣了。因為那已褻瀆了啟蒙教育的意義。這是因為啟蒙是為了涵養純正無邪。而且是一種神聖的功業之故。

象曰：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德。

[象辭] 上艮為山，下坎為水，為山下有泉水冒出，但不知流向何處，這象徵蒙昧之意。君子觀此卦象，應該果決其行，已啟蒙昧者培養出其良好的品德。

初六：發蒙。利用刑人。用說桎梏。以往吝。

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初六，陰居陽位不中不正，處於初與上無應，就像一個既蒙昧又好剛躁，不明事理者一樣。惟因上近以陽居中，能以剛行柔中之人師九二，故對初六，能給啟迪教誨以去其蒙滯。這就像利用刑戮於人，目的在遏止犯罪免遭受桎梏。故如只知刑戮罪人，那麼就起不了作用。

[爻辭] 啟迪蒙昧。就像利用刑戮於人。目的是為喝止犯罪遭受桎梏。如目的只在刑戮罪人那麼就啟不了作用。易言之，由於陰居陽位居下，不中不正，本就材弱卻好用剛躁，十足愚昧而不自知者。故強調在啟蒙教育上，應在於啟發蒙昧者的自我覺醒，以使能脫去其蒙昧。而不在於有再多的或是再好的規範。否則，啟迪蒙昧的結果，仍將難以收到成效。（發蒙，啟迪蒙昧。刑人，刑戮於人。說，同脫，解除。桎，綁住手。梏，綁住腳。）

[象辭] 「就像利用刑戮於人」，是說刑戮的的目在於正其法制，故不可不刑。

九二：包蒙吉。納婦吉。子克家。

象曰：子克家。剛柔接也。

九二，陽居柔位，是個能以剛用柔的施教者，故能引初、三、四、五等諸爻即諸蒙者都會來歸己，且皆能含容不拒。諸如，對初六之類居卑而來比者，都能如對匹配納婦一樣親切待之。且當上對六五之類尊者之來應，亦能如同人子一樣承擔起治家一樣地恪盡其職，故皆能得吉。

[爻辭] 能含容蒙昧不拒而得吉祥。對於卑者能如匹配納婦一樣的親切待之而得吉祥。對於尊者亦能展現其如人子一樣恪盡其職。易言之，九二，陽居柔中，是個能以剛用柔中之道的施教者，因而能含容不拒，而引諸蒙者來歸己，不但都能親切待之，甚至就上者，亦能恪盡其職，就像人子一樣地承擔起治家之責一樣。

[象辭] 「展現其如人子一樣恪盡其職」，乃是說九二居下卦之中，能以其陽剛承擔啟蒙之責。

六三：勿用取女。見金夫。不有躬。無攸利。

象曰：勿用取女。行不順也。

六三，陰居陽位，不中不正，處下坎卦之終，與上九相應，淩乘柔中的九二，因而有質弱用剛，不能守貞，為攀附不中不正的上九而捨九二之教。就像不正當的女子，一見到多金男子，就見異思遷，就不再固守婦德。像這類的受啟蒙者，因無堅定信念，即使教之也無效益可言。

[爻辭] 不要娶這樣的女子為妻。一見多金的男人。就不再固守自身的婦德。那麼娶之一點好處也沒有。 易言之，由於陰居陽位，不當位，本質柔弱卻躁動，沒有正確的觀念，沒有中心思想，朝三暮四，見異思遷，像這樣的一個蒙昧者，起不了什麼教化作用，所以無須浪費在這類人身上了。( 有，用於。不有躬，不能用於自省。)

[象辭] 「不要娶這樣的女子為妻」，乃是說這類的人所行不能順應正道之故。

六四：困蒙。吝。

象曰：困蒙之吝。獨遠實也。

六四，陰居柔位，與下無應又處於六三、六五兩陰之間，同性相斥，無應無比。在四陰爻中獨其不與陽爻相鄰，遠離了九二，所以，得不到明師的教化。又處上艮之下，更像為山所壓，更似困於蒙昧之中。不過由於六四當位，能知自己及環境的限制，故雖吝，但尚不致有凶。

[爻辭] 困於蒙昧之中。所以很可惜。 易言之，由於以陰居柔當位，但本質柔弱，離蒙師又遠，加上前後都是蒙昧者，故因無力改變而獨困於蒙境。但因當位，能明辨情勢，故雖不至於得凶，但畢竟還是有點可惜。( 吝，小疵，比咎還輕一些，不算災。)

[象辭] 困於蒙昧中之所以很可惜者，乃是因為諸陰之中獨其與陽未能接觸，亦因而獨未能受到啟蒙。

六五：童蒙。吉。

象曰：童蒙之吉。順以巽也。 

六五，陰居剛中尊位，雖本質柔弱卻能行剛中之德，因下與九二相應，能得下援。故雖居尊位卻能居尊而謙，再加上九二能治天下之蒙，故將六五能啟蒙之功業委之於九二，順於九二。雖不勞親力親為，卻能成其治國治蒙克家之功。如此之德，如童蒙虛心求教一樣，故得大吉。

[爻辭] 像童蒙那樣虛心地學習。自然吉祥。 易言之，由於陰居剛位居尊，是一個以柔用剛且心懷謙虛之君，故能保持孜孜學習的赤子之心，謙虛好學，勤能補拙，以其日益增長之智慧，用之於助其成就治國克家之功，當然能得大吉。

[象辭] 「像幼童那樣虛心地學習之所以吉祥」，乃是因為其雖居尊位，對於學習仍能持恭順和謙遜的態度之故。

上九：擊蒙。不利為寇。利禦寇。

象曰：利用禦寇。上下順也。

上九，陽居陰位，本質柔弱卻好用剛，卻因不當位，不能以正確之方式引導蒙昧者，卻是以嚴懲重罰的方式治蒙。此與以陽居陰的九二所主張的「包蒙」不同。以致有蒙者為此反彈造成反面效果，故戒之，擊蒙不應該產生對抗，必也在方法上要能取得上下都能接受的方式。　

[爻辭] 嚴懲重罰的方式治蒙。不應該造成對立。而應防止對立的產生。 易言之，由於以陽居陰不中不正，本身才弱卻好用剛，主張以嚴懲重罰方式治蒙，而與九二主張的包蒙不同。故戒之，其作法不應改該引發反彈，而應取得上下都能接受的方式。(擊蒙，以猛烈的手段攻治蒙昧。為寇，產生對立。禦寇，謂防範對立。)  

[象辭] 「應防止對立的產生」，乃是說是要取得上下都可接受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