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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不能冒充——永远的白果树

小牛,本名张小牛,现居娄底市。1983年开始发表作品,1997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文学创作一级。已出版、发表文学作品数百万字。多篇作品被《小说选刊》等多家选刊转载、入选多种选集。



我很小就知道银杏树又叫白果树。后来我搞文学创作,还将一篇中篇小说题为《白果林》,因为我又知道了,这种树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植物,有“活化石”之誉。我是想让那部小说有点厚重感,特意用白果林作标题,足见这种“活化石”植物让我多么的敬畏。

其实我没见过大片的白果林,从小到大深刻扎进脑海里的,是老家县城的文庙大门前矗立着的两株白果树。那是两株非同一般的古树,史志记载,陶渊明的曾祖父陶侃在我老家当县令时,亲手栽种了它们。算算吧,东晋以来多少年,这两株白果树该经历多少风霜雨雪,见证多少历史变迁!




古老的白果树留给我的印象,是直插云天,是枝繁叶茂。我还记得上小学时逃课溜到那两株大树下去,捡地上的白果,用钉子在它的尖嘴上钻个小孔,再用细铁丝掏净它肚里的果肉,就可以用嘴巴对着小孔吹出淳厚的哨音了;还会捡地上的白果叶,将叶子翻卷一下,再抽动叶柄,两片叶翼便扇动起来,活像一只飞舞的蝴蝶。我还常常伫立树下仰头呆望,高高的树冠如同巨伞,将一团团湿润和清凉柔柔地笼罩下来;而浓密枝叶的罅隙间是星星点点的天空,就像无数嵌在树冠里的晶片,亮闪闪地晃动。

后来很久都没去白果树下了,因为在政治风浪的冲刷下我的家庭彻底破碎,我去了乡下。在乡下的困苦日子中,我顾不上怀念那两株曾为之神往的白果树。待到时隔多年又终于回城时,我才惊讶地发现,那两株白果树只剩了一株。消失的一株,据说是树干被白蚁蛀空,而后毁于雷击了。我好不唏嘘。

然而还有不幸,已是孑然一身的另一株白果树,几年后也在我目睹中被雷击倒了。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傍晚,天空突然黑云压顶雷电交加。没带雨伞的我正从文庙旁边狂奔而过,刚跑到距文庙大门数十米远的小桥上,一道闪电猛地撕破天空,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炸响,就见文庙大门外那株高耸着的白果树嘎嘎嘎呻吟着倒下了,足有二十米长的粗树干直挺挺横在了文庙门前的小河上。我惊呆了,在小桥上木立片刻,赶紧又狂奔而逃。回到单位宿舍我还惊魂未定,眼前老是古老的白果树慢慢倒仆的情景。

曾为一个古老县城著名景观的两株白果树,就这样先后毁掉了。好在后来倒仆的那一株还剩丈余高的粗树干,而人们也舍不得将它连蔸刨除,就将那小半截粗树干保护起来。惊异的是,几年后,那空洞的粗树干里竟有一株小樟树冒出头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一粒樟树种子落进了白果树干的空洞里。这也算点特色吧,人们便将“银杏抱樟”当做了新的景观。我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离开老家时,还特意去那新的景观边伫立片刻,但见那半截苍老树干里伸出的小樟树,已经葱茏得很精神了。

离开老家几年后,我就写了那篇题为《白果林》的中篇小说,因为想对民族的历史和文化心理做一种审视,我写得心绪凝重,脑中也总是晃动两株古老白果树的身影。直到2010年初夏,我领着娄底作家采风团去我老家采风时,终于再次见到了幸存的半截白果树干。然而那株从半截苍老树干里伸出的樟树已无踪影,老家的朋友说早就枯死了。我好不感慨,想必那樟树也知道历史不能冒充呢。看那苍老的半截粗树干,不仅没有枯死,竟又发出不少新枝,已在树干顶端团成一片树冠,让阳光涂抹得碧光油亮。

对这株历经劫难而不死的白果树,采风团的朋友们都纷纷赞叹它旺盛的生命力。我虽没出声,却久久凝视它,心里说:你真是一株永远的大树呵。


(此文刊发于2015年10月15日长沙晚报橘洲湖湘文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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