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寒食帖》
苏轼撰且书的《寒食帖》又名《黄州寒食诗帖》《黄州寒食帖》。元代书法家鲜于枢把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和苏轼的《寒食帖》称为“天下三大行书”。中国书法艺术史上,苏轼和黄庭坚、米芾、蔡襄被称为“宋四家”。我读临《寒食帖》多遍,和很多人一样认为苏轼的字气势奔放,虽无荒率之笔,但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苏轼写此帖时的惆怅孤独,以及心情的起伏跌宕。寒食二首是苏轼被贬黄州第三年的寒食节作的五言诗,该帖由苏轼同时期的蜀州张浩首藏,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后流入民间,1948年武汉大学首任校长王世杰将此帖从日本购回,现珍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
苏轼的一生,入狱、被贬,可谓失意坎坷,晚年苏轼总结自己的一生曾自嘲“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当年,苏轼的一篇《刑赏忠厚之至论》让欧阳修读后赞不绝口,并且感叹“三十年后,世上人更不道著我也”,可以说是风光无限。正当苏轼欲大展宏图时,母亲不幸去世,他只能回乡守孝,期满才回京城。也是命运多舛,刚做了几年官,其父又故去,不得不回乡再守孝三年。待再回京城,王安石新党变法当政,其恩师欧阳修及其旧党都受到了排挤。苏轼豪放不羁、锋芒毕露抨击时政“天下有治平之名,而无治平之实”,忘记了父亲苏洵当年的《名二子说》的忧虑和担心。每遇不入眼的事,他总是“如食中有蝇,吐之乃已”,上书谏神宗皇帝“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对变革新法发起全面攻击,加上个人意气,又写了《再上皇帝书》,最后终感倦怠申请外放。
苏轼表兄文同得知苏轼外放任杭州通判,千里迢迢寄诗告诫“北客若来休问事,西湖虽好莫吟诗”。杭州三年成为苏轼一生最幸福、最适意的时期,如《饮湖上初晴后雨》所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然而十年寒窗、忘躯为国的苏轼又怎能做到“休问事”“莫吟诗”呢?果然,后来苏轼被拖入“乌台诗案”中。苏轼的确写了一些反思历史、指斥时弊的诗,如《郿坞》:衣中甲厚行何惧,坞里金多退足凭。毕竟英雄谁得似,脐脂自照不须灯。借古喻今,语多讥刺。
苏轼在汴京御史台将近两个月的审讯中,经受了难以言喻的凌辱和折磨,最终结案被贬官黄州团练副使。在来黄州第三年的寒食节作了二首五言诗,第一首中的“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卧闻海棠花,泥污燕支雪”就体会到极度的沉闷,第二首“空疱煮寒菜,破灶烧湿苇”更加凄凉。生活迫使苏轼像阮籍一样不得不“也拟哭途穷”。为了生活,在黄州东门之外荒地坡上,开垦耕种,盖筑了一座五间房的农舍,正厅的四壁画满了雪景,命名“雪堂”,自号“东坡居士”。后来见到遇赦北归的老朋友王巩和侍妾柔奴这对患难夫妻,“试问岭南应不好”时,柔奴回答“此心安处是吾乡”这平淡的一句话意外点醒了苏轼。此后,尽管黄州生活十分艰辛,苏轼明知“平生文字为吾累”,但他还是倔强地俯仰古今,吟啸人生,三咏赤壁,在逆境中始终保持旷达乐观的胸怀,唱出了“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后来苏轼得神宗诏旨,允许他常州置地居住,苏轼离开黄州的路上特意绕道江宁拜访王安石,暮年的王安石亲自到江边迎送苏轼。苏轼面对昔日的政敌、当年政坛上叱咤风云的斗士,今日却是白头老人,两位泰斗级文豪杯酒泯恩仇,苏轼又是何种的心境?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迮立新文/图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