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雪花飘落的夜晚

2016-01-31 21:38:5435

image

夜，雪，小村。

村后那高高的白岩峰、四周高高低低的山头，都被厚厚的云雾轻轻掩在怀中。

在夜的呵护下，小村睡着了。

悄悄的，悄悄的，仿佛一个小小的呵欠，就能惊醒它甜甜的梦。

下了几天的雪，傍晚时分稍稍歇息一会儿，现在又慢慢悠悠飘落起来。

村西头是一条浅浅的涧谷，皑皑白雪中间，蜿蜒墨色的溪流，恰如画家不经意间捺出的一笔。它从石岩间涔涔流出，渐渐汇成溪流；时而钻入砾石中，默不作声；时而又从谷底的石缝间钻出，顺涧而下，叮咚作响。

村边有两棵白皮松，雪中那巍峨挺拔的身躯愈发显得高大许多。

窗棂间泻出一束昏黄的灯光，静静地洒在院内的雪地上。一条黄狗从中走过，留下一溜圆圆的蹄印。

屋内暖烘烘的，火坑旁边围着几个睡不着觉的老人，边烤火，边谝三国，云闲话。老树疙瘩一明一暗，炭火正红，火上的茶缸里的水咝咝冒着热气，其中有人时不时用火剪敲敲已烧透的火炭儿，火星啪啪作响。之后他们边用粗瓷碗喝水，仍边窃窃私语。偶尔爽朗的笑声会惊醒屋檐下睡着的黄狗，它伸了个懒腰，又趴下睡去了。

牛圈里，谁家的喂牛人，刚给牛儿添了草料，咣当一声拉上了圈门，提着淡黄的马灯回家去了；雪地里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牛圈里只剩下牛们嚼草的沙沙声和粗粗的喘气声。

小村睡着了，几声犬吠，显得分外清脆，叫声在小村上空荡了一两个圈儿，渐去渐远，直到消失在云雾间。这边刚静下去，那边又有谁家婴儿哭闹起来，不过瞬间又悄无声息了。

小村又恢复了平静。

飘落的雪花不知何时又换成了沙沙作响的雪霰，落在谁家院里的铁锅上、菜盆里，落在谁家的草房顶上，柴垛上，簌簌有声。

突然，几只鸟雀拍着翅膀，惊叫着，从沟西的竹园里飞了过来，落在老松树上。沟西有一片一亩大小的竹园，分为上下两块，几块巨石横卧其中。借助常年不断的泉水，竹子倒也颇具生机，蓊郁婆娑，自然也就成了鸟儿们的梦幻之地。柔弱的竹子们受不了渐渐加厚的冰雪和鸟雀的体重，轻轻抖擞一下，就惊动了它们的熟梦。

雪花，仍在悠悠飘舞。

在她的抚慰下，小村静静地睡着了。涧底汩汩流淌的溪水是她的鼾声。

雪花飘落的夜晚，

我思念我那嵌在记忆中的冷沟。

image

im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