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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是广府还是客家?家谱是否有假?祖籍仍未盖棺论定(上)

这是个老话题,但旧事重提又经常引发争议。

笔者的心有点大,打算用这篇文章给这个争议画上句号,但写着写着发现画不上句号,最多给个分号或省略号。

争议仍会继续。因篇幅较长,故分上下两篇。

其实,孙中山跟广府和客家都有渊源。

孙中山

孙中山和翠亨村

孙中山的简历,相信大家都不难了解。现将其和身世相关的内容整理如下。

孙中山,伟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名文,字德明,号日新,后改逸仙,又号中山。公元1866年11月12日,出生于广东广州府香山县翠亨村(今广东省中山市南朗镇翠亨村)。

翠亨村全貌(来源:孙中山故居纪念馆)

翠亨村,清康熙年间,有蔡姓人在此建村,由于这里地处山坑旁,人们称此村为蔡坑。(但“孙中山故里旅游区”官网又称,翠亨村建村于明嘉靖年间)

据称,后觉得“蔡坑”的村名不太好听,又因该村山林苍翠,坑水潺潺,风景优美,当地方言中的“蔡”与“翠”、“坑”与“亨”谐音,又寓意万事亨通,村民遂将村名改为翠亨村。

该村东望珠江口伶仃洋,西靠五桂山。

直到清朝,村里仅五十多户居民。杨姓最多,其他还有陆姓、冯姓、孙姓等。1920年代的翠亨村,当时村中有杨、陆、孙、冯、何、麦、苏、陈、钱、梁、谭等近10个姓氏,约六、七十户人家。

大家可不要以为介绍该村情况是闲话,后面就会知道它的用处的。

孙中山讲什么方言?

在一篇题为《对中山市翠亨村方言生成与消亡的调查分析》的论文中提到,香山(今中山)很久以前就有古越人渔猎和居住,境内土著不多。翠亨曾作为乡镇、公社之名,但更多时间是以村落存在的。

调查发现,翠亨地区根本不存在统一的语言。村中居民多使用带翠亨村口音的中山白话。

也就是说,翠亨话和石岐话还有所不同。而石岐话是香山广府话的代表方言,与广州话可互通,但又不尽相同。

因周围都有客家村落,该论文又指出,翠亨村自建村之后的两百年内一直处于客家话的包围之中。周边客家人多会讲翠亨话,但翠亨人会讲客家话的较少。

蔡燕华在《中山粤方言的地理语言学研究》中指出,翠亨话受客家话影响较大。

何科根的论文《广东中山翠亨客家话方言岛记略》认为,广东省中山市境内有粤、闽、客三种方言区。粤语区在市内,市外广连成片,闽、客语以镇、区为点分缀其间,而形成方言岛的群落,著名的翠亨村镇人口约8千,镇下属翠亨、石门、崖口、下沙四个管理区。翠亨村镇的市镇以粤语为主,粤、客双语通行。

孙中山故居

那么,孙中山讲什么方言呢?会不会讲客家话呢?

早年曾随侍中山先生革命多年的北伐、抗日名将薛岳将军,他告诉台湾著名客属研究专家谢福健先生说:中山先生自己说过,他原籍在紫金县,是东江客家人。孙陈淑英夫人(孙科妻子)也曾在谢先生著作中亲签:“先翁是客家人,老家在紫金”等字样。

据杨庆平先生著《孙中山的家世与客属渊源》一文载:“有日孙中山在大元帅府接见到访客家人,对国家大事多有谈及,并蒙先生多作指示,无不表示敬佩,临别前有一位客家人对孙中山先生说:'中山先生,您是客家人?'中山先生肯定地答:'是,是!'在座陪客都满怀疑惑。其中有广府人直言对孙中山先生说:'中山先生,你明明是广府人,为何说是客家人?’孙先生很和蔼地对他们说:'我们都是中国人,而且在革命时期,要通力合作,他们说我是客家人乃指祖先是客家人’。他们听了哑口无言,由此也可见孙先生的伟大胸怀。

反对孙中山为客家人说法者认为,口说无凭,孙中山生前并未明确宣示自己是客家人,而且其在翠亨村的家人多以广府人自居云云。

而且,也不排除孙中山在是否客家人的表态上闪烁其词,是为了笼络客家人心,毕竟客家人在近代革命的贡献相当大,军政界有诸多客家籍人士。

好吧……

祖籍分“紫金说”和“东莞说”

但是……

2011年台湾客家电视台举行过“客+100 Ha People”(客家百大人物)票选活动,却把孙中山作为客家人代表纳入票选名单,最终孙中山以560票夺冠。

国内一些报道也曾把孙中山作为客家人来宣传。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又据孙中山的家世族谱目前“最权威”的《台湾乐安孙氏族谱》(1971年台湾版)(由孙中山之长子孙科作序)载:孙氏远祖唐朝以前居住在河南陈留地方,至唐僖宗时孙拙曾任中书舍人及两浙节度使。其子由于黄巢作乱被朝廷任命为承宣使,领兵游击于闽越江右间,因军功封为东平侯,屯兵虔州虔化县(即今宁都)。其子便将家族迁入虔化。五传至承事公又迁居福建汀州河田,为河田始祖。

又五传孙友松偕弟孙友义由河田迁居长乐县忠坝公馆村(今属广东紫金县中坝镇)。孙友松为孙中山一脉孙氏入粤始祖。——后面还会提到诸多证据,令人眼花缭乱。

如果关注此事的,肯定知道关于孙中山祖籍的说法主要有两派。

一派是“紫金说”。

一派是“东莞说”。

孙中山故居

“东莞说”“紫金说”势均力敌?

笔者查阅了不少资料,包括“紫金说”和“东莞说”,其实各有争议。

“东莞说”为孙中山故乡的翠亨孙氏所提出。此说认为孙氏祖居地为广东省东莞市长安镇上沙村,主要依据为孙中山家族的族谱。

“紫金说”由广东学者罗香林在1920年代提出并得到孙中山的长子孙科、次女孙婉和一些元老及蒋介石的认可,在当时的官方文件中使用“紫金说”。孙科之女孙穗芳与孙科次子孙治强也承认自己是客家人。

中坝孙屋排

支持“紫金说”的,1942年,在紫金县中坝镇发昌村孙屋排建纪念馆。1944年4月,时任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孙中山之子孙科为紫金中坝书写“中山中学”校名;1983年5月,孙科夫人陈淑英题写了“国父是客家人,老家在紫金”字样。

1985年9月,全国政协副主席屈武为紫金中坝题写“中山纪念小学”校名;1986年,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中央主席屈武题写“紫金中坝孙中山祖籍纪念馆”馆名;1986年11月,民革中央办公厅发给孙中山祖籍紫金(中坝)孙屋排孙氏筹备小组举行孙中山诞辰120周年大会的贺电以及孙中山先生的铜像;1999年4月,孙中山嫡孙孙治强题写“孙文先生祖籍纪念馆”和“祖父孙文祖籍在紫金”。

紫金中坝孙中山祖籍纪念馆

而且,还有广州市增城区和江西宁都等地加持。

笔者在增城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官网看到一篇署名为张淀池(增城客家文化研究会法定代表人)的文章《增城是孙中山先祖的故居地》,该文引用诸多证据得出结论:孙中山先祖由紫金迁居增城孙屋,后再迁居香山,这是十分清楚的史实。增城孙屋与紫金和翠亨村孙氏同一宗脉,同为入粤始祖友松公之后裔。因此,增城是孙中山先祖的故居确信无疑。

网站截图

2022年2月,中共宁都县委宣传部和人民日报客户端江西频道共同主办的《你所不知道的宁都》专栏,第二期就是《孙中山先祖在宁都》。其中提到,孙中山先祖孙誗唐末开基宁都,世居八代。北宋元祐年间,八世孙三承事,由宁都迁福建河田,繁衍十代。明永乐年间,友松公偕弟友义公迁居广东惠州府长乐县(今紫金县)忠坝,绵延十二代,由忠坝迁至增城……

宁都孙氏祖坟

反对“紫金说”的,说家谱作伪,比较激烈的是,1998年6月6日孙家全体成员达成一致共识,公开发表了名为《翠亨孙氏达成祖家谱》的联合声明,非常明确地否认了“孙中山客家论”,特意写上:“唯吾翠亨孙氏,并非客家人,亦不讲客家话。”

“东莞说”的见“紫金说”的各种动土兴建,东莞长安上沙那边除了1948年建了孙中山纪念牌坊,2001年,还投资1000万元对中山大道进行改造。

…………

东莞上沙

合理质疑,家谱是否有假?

明清时,有“谱匠”“谱师”职业,专为有些家族制作真假难辨的家谱。

据考,旧时修谱者有一本必备的书叫《尚友录》(通用的有明万历四十五年廖用贤编),该书以韵为纲,以姓为目,记载各姓的来历、郡望以及自上古至宋代出过的名人及其籍贯和主要事迹,修谱时随便挑选一个做祖先,然后设法将本家族与他联系起来。由此可见,家谱的编纂是何等随意!

实际上,这种攀龙附凤的歪风不止于明清,比如著名者曹操,他在世时,亲笔撰写了一部《家传》,说曹家的祖宗是后稷。曹操的孙子魏明帝曹睿在朝时又把曹魏的祖宗改为古帝高阳氏(又称颛顼或帝颛顼,是继黄帝以后又一个杰出首领)。结果没过多久,儒生高堂隆考订说:“魏皇是帝舜的后代。”

还有近代的,当年上海大亨杜月笙发迹后,嫌自己出身卑贱,发迹前是个卖水果的小贩,便请名士杨度为自己修家谱。开始杨度选择了唐朝宰相杜如晦为其先祖,杜月笙认为名字晦气,于是杨度又换成杜甫,杜月笙也便成了杜甫的后裔了。

杜月笙

还有更著名的,如果不搜索都不知有这等搞笑事。话说袁世凯称帝后,广东省东莞县有个无耻文人张伯桢,巧施媚袁之术,先伪造了所谓“明刻版本”的《袁氏世系》,列出袁氏祖先袁安至袁崇焕的家史;继而又编造出“袁崇焕遇祸以后,子孙某支由东莞迁到河南省项城(袁世凯的老家)”始末。书中讲道:“项城(指袁世凯)今日,正位燕京,食旧德也。”此书由广东省三水县名流梁士诒代呈。

袁世凯

袁世凯得到这本伪造的族谱,喜出望外,得意忘形,因为这使他获得了一个显赫的封建家族血统关系的“证明”。袁氏王朝的“各部”官吏就联名上书,奏请尊祀明未名将袁崇焕为“肇祖原皇帝”,建立“原庙”。袁世凯又特派“专使”赴广东东莞县致祭。谁知“君臣一枕梦黄粱”,袁世凯最终被迫退位下台,郁郁而死。

笔者说这么多是想说明什么呢?其实就是想说,不管是“东莞说”还是“紫金说”都是主要建立在家谱的考证之上的,但是家谱也有不靠谱的啊!

难道不是吗?

下篇将综合各方证据分析孙中山祖籍,更有好事者认为孙中山是春秋孙武的后代、三国吴孙权的亲戚……够精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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