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因近日各个田野点的网络中断,未能及时发出田野日志,故本期先补发两位老师的讲座及访谈纪要。
讲座主题:历史记忆与族群建构——以“客家人”为例
讲座时间:2015年7月16日14:00——16:30
讲座地点:云南大学文津楼A座一楼学术报告厅
主讲人:中山大学党委常务副书记兼副校长、中山大学历史学系 陈春声教授
整理人:四川大学 沙马小平
作为中国历史研究“华南学派”的核心人物、领军人物(主持人何明教授语),中山大学陈春声教授今日应邀前来云南大学,为“2015年云南大学第七届暑期学校‘历史·记忆·人类学’”的师生们带来了一场以“历史记忆”为主题的精彩学术讲座。讲座集学理阐释与范式分析为一体,以独特之视角,翔实之材料,从历时与共时之维度,分析了“客家”相关学术问题,赢得在场师生们的热烈掌声。
(陈春声,中山大学党委常委副书记兼副校长,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教育部历史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教育部普通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评估专家委员会委员、教育部高等院校学生文化素质教育指导委员会委员,中国史学会、中国经济史学会理事,中国社会史学会常务理事,广东历史学会会长。主要从事中国社会经济史、历史人类学及史学理论研究。)
陈教授以“导言”为头,“简短结论”为尾,围绕9个主题一一展开论述,可按主题分为四个部分。讲座伊始,陈教授以“客家”为线,引出讲座主题“历史记忆与族群建构”。他引用著名“客家”研究学者罗香林的《客家研究导论》中关于“客家”的定义,“南部中国,有一种富有新兴气象,特殊精神,及其活跃有为的民系,一般人称他为‘客家’(Hakka),他们自己也称为‘客家’。”,接着,比照“客家人”,对几组相关常规概念予以区分,如“苏州人、开封人”、“汉人”以及“苗人”等。认为在传统上,中国人称一个人或一群人为“苏州人”、“开封人”时,更多指其郡望或籍贯,而非族类,能以郡望或籍贯表达身份的人群,基本是王朝的“编户齐民”,即所谓“汉人”, 而不以郡望或籍贯表达身份的人群,则往往是所谓 “化外之民”,如“苗人”、“猺人”等等。这样的称谓所指涉的对象可以被视为族类。然而,“客家人”的说法是一种特列。
第二部分以“地理分布”、“民族走廊”和“聚落形态”为关键词,对“客家人”的地理格局展开论述。
首先,引用《客家研究导论》(罗香林)和《广东新语》(屈大均)对“客家”族群的地理分布格局,认为南北走向的南岭山脉是“客家”族群聚居的主要区域,并以地图示意的方式展示了南赣巡抚辖区(弘治八年)和中共中央苏区(1929-1939)的“客家”族群地理分布状况。
其次,引入“民族走廊”的概念,说明“客家”族群形成之前的南岭区域。“客家”的概念于17世纪末18世纪初提出,“客家话”不是某一个族群的语言或者方言,而是南岭山脉里的“普通话”,是高度流动性的地域里面大家可以沟通的语言。引用了《虔台续志》、《惠州府志》、《正德兴宁志》《平和县志》和《永安县次志》等历史文献。陈教授认为,在客家人到来之前,住在南岭山脉的人,基本上都是少数族群,经历了一个“汉化”的过程,而“客家人”的到来乃是这些族群“变成汉人”之后的事情。
最后,讲述了聚落形态的变化。他认为军事动乱是形成独特聚落形态的重要原因。明中叶以降南岭山脉出现了大规模军事性围寨。
第三部分,以“祖先来源”、“历史记忆”和“宗族”为关键词,主要阐述“客家”族群的“历史渊源”与“社会形态”。
首先讲到,“明代后期华南地区出现过明显的“宗法伦理庶民化”倾向,嘉靖以后,宗族意识形态向地方社会扩张和渗透,宗族礼仪在地方社会得到推广,这实际上是把地方认同与国家象征结合起来的过程。”,罗香林先生《客家史料汇编》一书,收录了他数十年间所收集的40姓86种族谱有关“客家源流”的资料,陈教授认为,这些族谱全都是18世纪以后才编修的。
其次,陈教授以黄遵宪的《己亥杂诗》为例,说明了宗族的“历史记忆”。他认为,此类关于自己是历史上移民的后代的传说,在中国人的社会中是很常见的。尽管在一般的历史解释和教科书的描述中,中国人常常被赋予“安土重迁”的禀性,但有意思的是,在现存的数以万计的族谱中,在乡村父老口头流传的说法里,我们所听到的,都是乡民们的先祖从外地迁移到本地定居的故事。
这些族谱大都对祖先来源和本族迁徙的历史有较多记载。从某种意义上讲,整个中国社会可以被视为一个“虚拟的”的移民社会。中国普通老百姓关于其先祖来自另一个他们实际上并不熟悉、但在历史上教化程度可能更高的地方的观念,非常普遍而且根深蒂固。
最后,讲述了关于“迁海”与“迁徙”的历史记忆,以及“粮户归宗与聚族而居”的“社会形态”。
第四部分,以“集体记忆”、“族群意识”和“身份建构”为关键词,论述“客家”族群作为一个特殊群体的“历史性遭遇”和“现代性建构”。
首先,陈教授例举了徐旭曾的《丰湖杂记》中所记载的关于“土客”争斗的事迹(“土客大械斗”),认为“客家人”以此来表达宗族的“历史记忆”的转换。他还讲到,在拉丁文中,用重复字母的方式来形容某种事物性质时,往往暗含贬义,把“客家人”翻译成Hakka便是一个典型。
其次,陈教授主要从三个方面对“近代城市生活与族群意识清晰化”予以分析。分别是“客家商人与近代汕头市政事业的发展”、“日常城市生活与族群观念的清晰化”以及“乡土教科书与客家源流‘大论战’”。
最后,在谈到“现代学术与客家身份的建构”话题时,陈教授认为,客家研究的学术史,特别是把客家作为“民系”进行研究的历史,也就是 “客家人”形象被不断塑造,“客家人”的身份被不断强化,“客家人”的“集体记忆”越来越规范化,而其超越传统地缘意识的认同感被持续地有心无意地培育起来的过程。 他认为,这个过程至今仍在延续着。
讲座的末尾,陈教授以5个深具思考价值的相关问题作为结束语,为本场讲座划上了圆满的句号。几个问题分别如下:“历史记忆与‘无处不在’的国家”、“从地方社会的内在脉络解释‘历史记忆’”、“个人的知识建构与群体意识的塑造”以及“近代中国知识转型的社会历史意义”和“学有所本”与人文学科的学术训练”。
最后,本场讲座在何明教授的精彩点评和师生的提问互动中圆满结束。
主编:何明
值班编辑:覃延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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