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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璇精工 尚均朴茂




三代刻玺印多玉,秦汉官印人名多取铜制,玉铜均坚硬不易攻,故当时刻字有专门工匠。宋元印章开始用石,特别从明代文彭、何震以后多取寿山青田为印,二者均柔而易攻,文人墨客可以自书自刻,篆刻学则应运而生。有印章则离不开印钮,明末清初有闽人杨玉璇、周尚均以制印钮及刻人物博古名闻天下。




杨玉璇作品



从清朝到民国寿山石著述不多,关于杨玉璇、周尚均记载也大都简略不详,经笔者大致梳理现依作者年份摘录如下:

周亮工(1612-1672)明末清初名士,(1647-1658)在闽为官。曾著《闽小纪》中有记曰:于绝技则有漳浦杨玉璇,一分许三分薄,玲珑之准提像。

朱竹坨(1629-1709)康熙大学士,大诗人。《寿山石歌》云:是时杨老善雕琢,钮压羊马麏?麙。诗中称杨玉璇为杨老,推测杨年龄大于朱。据朱年谱记载竹坨于康熙十一年(1672)六月到福州,曾游鼓山。



杨玉璇作品



高兆,鼓山后屿人,崇祯间诸生,与朱竹垞友善,善诗,为闽中七子之一。所著《观石录》中云:一枚皎然,如梨花薄初日。杨璇作钮者八九,韩马戴牛,包虎出匣,森森向人,盘礴尽致,出色绘事。

毛奇龄(1623-1713)浙江萧山人,清初大儒,与闽人许友子许遇、高兆友善。著《后观石录》有记云:艾叶绿二,平直横径各寸而卧螭钮,杨玉璇(名璇闽名手)制钮,绿色通明而底渐至深碧色,独其住处稍白则艾背叶矣,骆幼重曰:骤观之但见两螭环首掉足绿波中……





杨玉璇作品



关于周尚均的记载目前能见到的比较少。他是康熙时漳州人,曾任皇家御用刻工,善应材施艺。以工艺精绝名重当时,贵胄名门皆以获尚均所制为贵。清代苏州人徐康著《前尘梦影录》有记云:

尝制一红寿山石椭圆印盒,长三寸,高二寸,上下相等,两面阳文六龙,皆五爪,中刻三凤形阴文。又有象牙雕成竹箱一事,尤为奇绝。箱高二寸五分,广二寸……茗壶柄向里有“尚均制”三字,篆书悬缄体。

王世襄先生亦藏有尚均刻红寿山螭龙纹印泥盒,曾在其《自珍集》作专文介绍。




周尚均作品



龚礼逸《寿山石谱》记云:周尚均名彬,以字行。其所制石,旧家多有之,石钮亦多立兽,间刻写意山水,树木用大浑点,谓之薄意。或作博古螭文,平钮钮旁款署尚均二字,体八分,阴文。

从公私出版物与历年拍卖会,及笔者所上手来看,杨玉璇的作品法度森严,作工细致,古兽人物皆骨气洞达神采奕奕。周的作品则浑朴圆润,博古、龙凤则规摹唐宋或三代青铜古器,气息古穆气脉流畅。杨周人物罗汉、观音则取宋人画意,德化瓷塑造型,圆润传神。古兽中开丝、人物之须发细而劲刀刀相连繁而不乱,堪称绝技。衣袖领边之图案多作宝相花卷草纹,以云水纹作底,花草以薄意法隐起,一刀不苟殊称精绝。杨周二人堪称寿山石刻艺术的两大高峰。






周尚均作品



随着时代变迁,公私所藏涌现,特别是2014年嘉德拍卖会上,有一方康熙用印“清宁之宝”的出现,边上有玉璇落款。故宫博物院亦藏不少玉璇、尚均款的寿山石雕精品,进一步证实了杨、周二位作为御工的传闻。历年拍卖会上也时见二人精品,工料皆精流传有绪者更是价重拱璧。尚均落款作隶书亦时见篆书“尚均”或“周彬”。笔法结体纯是明人,与乾嘉金石学兴起后写法不相类,鉴者不可不察。杨玉璇落款多为行草“玉璇”偶见“杨璿”或“玉璇”行楷款。二人落款各有习惯,然阴刻均以双刀法,故字迹挺秀,刀口光洁。




杨玉璇作品



尚均、玉璇雕刻艺术能有如此高的艺术成就,也与他们所处的年代很有关系,晚明时是雕刻艺术的又一高峰。竹刻有嘉定三朱,治玉有苏州陆子冈,治犀有无锡鲍天成、尤通,刻象牙有同安王崇德,瓷塑有德化何朝宗,铜雕有泉州石叟,俱是开派立宗的人物。其中何朝宗、石叟、王崇德三人都属泉漳二州,与玉璇尚均俱属于闽南地区,所以他们的雕塑作品虽材质不同在手法及风格上都有相近的地方,特别与何朝宗、石叟作品更为相近,或为同一流派,所刻道释人物古貌丰神,虽为雕刻风规自远,有宋元遗意。



象牙观音 王崇德


釋迦坐像 何朝宗作



文昌帝君 何朝宗作


铜嵌銀丝弥勒坐像 石叟



明代漳州窑 罗汉香薰



如今随着传统文化的回归,喧嚣渐去尘埃终将落定。正本清源寿山石雕刻艺术又回到了重工尚文时代。玉璇、尚均二人雕刻艺术中所蕴藏的文化含金量,及其造型技法中的法度及规律,更有待于有心的雕刻者研究传承与发展。元代赵孟頫云:画无古意,虽工无益。李可染说:用最大力量打进去,再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意与古会,汲古出新,能入门者不怕出不了门,就怕一辈子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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