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豆汁儿
豆汁儿大概是最廉价的北京小吃了,很多老北京人爱不释口、乐之不疲。喜欢吃的称之为“精美绝伦、独具特色”,视为一种美食享受和养生之道;不喜欢的叫它“馊泔水”,闻之欲呕难以下咽。
老北京有一句俗话:不喝豆汁儿,算不上地道的北京人。呵呵,按照这个标准,我这个北京出生,后来辗转多地浪迹天涯,最后回到北京,又生活了几十年的游子,还算不上是“地道北京人”哦!
既然豆汁儿与老北京人的生活有密切关系,是很多人偏爱的小吃,又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所以自然逃不过文人们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妙笔生花。金云臻《饾饤琐记》云:提起北京的豆汁儿,真是赫赫有名。北京老土著几乎人人嗜饮豆汁儿。即使在北京常住几年的人,也会都豆汁儿发生好感。
如此说来,我就算是居京数十年,但一直无法喜欢上豆汁儿,还真算不上是“地道北京人”啊!
《饾饤琐记》认为:豆汁儿在北京虽然随处可见,但质量却有高低好坏。北京最有名的豆汁儿,当数在琉璃厂、厂甸摆摊儿的“张家豆汁儿”。当然这也是见仁见智、各有所爱。有人认为天桥奎二家的豆汁儿最地道。奎二家的豆汁儿与“天桥八大怪”之一的“云里飞”为邻,结果是1+1<2,取得了互为表里、相得益彰的效果。
1935年出版的《北京旅行指南》有一首诗咏豆汁儿:一锅豆汁儿味甜酸,咸菜盛来两大盘。此是北平熟食品,请君莫作等闲看。麻花咸菜一肩挑,矮凳居然有几条。放在街头随便卖,开锅豆汁是商标。
台湾女作家林海音对豆汁儿的喜爱情怀众所周知。另一位台湾女作家小民的《故都乡情》也写道:听说有喝上瘾的人,一天不喝都不行,宁可步行几里路去喝碗豆汁儿。北平人称之为“豆汁儿腿”。
居住台湾的美食家逯耀东著有《肚大能容》,他生前多次往返海峡两岸,曾经两过北京,都因行色匆匆而未能喝上豆汁儿,引为憾事。后来总算在北京有闲暇时间喝上了豆汁儿,畅饮之后诗兴大发,打油一首“糟粕居然可做粥,老浆风味论稀稠。不分男女齐落座,适口酸盐各一瓯。”
梁实秋先生是文学家兼美食家,对于老北京的豆汁儿更是喜爱有加情不自已。他说:自从离开北平后,想念豆汁儿而不能自已。其《雅舍谈吃》特别指出:“豆汁儿”这个词一定要加“儿化音”,说“豆汁”而不说“豆汁儿”,一听就不是老北京人的那个味儿。真不愧是文学家,就连吃碗小吃豆汁儿也要讲究文化的底蕴和氛围。
梁先生到了台湾以后,仍然对豆汁儿念念不忘。台湾虽然也有卖豆汁儿的,但与他记忆中的美味相差何止千万里啊!梁先生说:来到台湾,有朋友说一家饭馆卖豆汁儿,乃偕往一尝。乌糟糟的两碗端上来,倒是有一股酸馊之味儿触鼻,可是稠糊糊的像麦片粥,到了嘴里也很难下咽。可见在什么地方吃什么东西,实在是勉强不得。
在北京的东四西大街,曾有一家专业修脚的医馆“妙手堂”,修脚师傅姓郗,独身,满族旗人。据说年轻时当过光绪皇帝的带刀侍卫,庚子年曾护卫光绪帝西行到西安。老人满面红光、声音洪亮、身体健壮,牙口好,吃嘛嘛香,主食就喜炸酱面,喝的就是豆汁儿。
二、炒肝儿
炒肝儿也不能算是登大雅之堂的美味佳肴。由于其食材均为猪下水,有一股特殊的臭烘烘的味道,所以并非所有的人都能接受。但这在老北京却是一种市民喜闻乐食的小吃。《饾饤琐记》以为:不必深究炒肝儿的品质,喜欢吃的人视为美味,所以京城到处都有。
满族学者爱新觉罗-瀛生《京华记事》认为:“炒肝儿——祭肉的下脚料。”因为清代满族有用猪肉祭神的习俗,祭完了神祗,上好的肉就给王公贵族大臣主人们吃了,剩下的边角碎料和肠肚下水就赏给了佣人们。
有时剩下的下水料实在是太多,佣人们也吃不完,就在院子门口搭个棚子,用砂锅加工以后出售给大院附近的平民。老北京有名的餐馆“砂锅居”就是这样起家的。
炒肝儿在京城能够声名遐迩、脍炙人口,恐怕还是在于文人墨客的笔下生花。作家赵敏对鲜鱼口以炒肝儿文闻名的会仙居进行了考证,认为:炒肝应该是卖“折箩”剩菜的小饭铺发明创造的。
唐鲁孙的《中国吃》有一节“故都的早点”,说是“住在前门外的人,讲究早点到肉市小桥喝炒肝儿”,那家小店“卖了百十多年的炒肝儿,永远是每天一清早,勾出一锅摆在门口卖”。学者周绍良的《齿留余香忆北京》也说“北京炒肝儿店数不胜数,比较有名气的叫'会仙居’”。创始于清同治年间,肠嫩肝儿多,有人不嫌路远,也跑来吃。
台湾女作家小民认为:父亲离开北京后总是念叨炒肝儿有多么美味。那是“犯了月是故乡圆的老毛病”。但她也承认“大肠多、猪肝少,汤汁儿稠糊糊,好似浇面的卤,浅咖啡色的浓汤上面,飘着白色的生蒜末,又鲜又滑,百吃不厌。”本来不是什么美味佳肴的炒肝儿,在文人墨客的如花妙笔之下成就了誉满京城的美名。
“炒肝儿”是清末由前门外鲜鱼口“会仙居”的“白水杂碎”改进而成,白水杂碎以切成段的猪肠、肝、心、肺加调料用白汤煮就,由于不讲究佐料,制作简单,倍受欢迎,于是店主将心、肺去掉,易名“炒肝儿”,在京味小吃中别树一帜。
《京味食记》记载,当年有一位记者叫杨曼青,见经营“白水羊杂”和“折箩”的会仙居生意惨淡,就和店主刘氏三兄弟一起琢磨出了“炒肝儿”。没想到一经推出大受欢迎,食客们口口相传、纷纷前来品尝,一时门庭若市、食客穿梭不绝。
小吃名能进歇后语的似乎并不太多,炒肝就是其一,足见其受欢迎程度。民谚有“会仙居的炒肝——没早没晚”、“猪八戒吃炒肝——自残骨肉”,说的就是会仙居的炒肝价廉物美,且经营时间长,从早到晚不间断,随去随吃、满意而归。
杨曼青发挥文人下笔如神的特长,不断发表有关炒肝儿的文字。如同现如今电视上的广告轰炸,把个炒肝儿炒得四九城人尽皆知,很多人竟然以吃上一顿炒肝儿作为与同伴夸耀的谈资。肝尖因笔尖的渲染而出名,舌尖因饱食了肝尖而满足。
三、卤煮火烧
卤煮火烧,是老北京的一道传统小吃。其主要原料是猪肠、猪肺和干豆腐,一清早就开始用大锅卤制,快到午饭时间,加入戗面做的火烧,待到火烧饼软,即可食用。猪大肠是卤煮火烧的主要食材,脂肪丰富、表皮劲道,一咬满嘴流油,有一种独特的饮食体验。地道的北京人没有几个不好吃卤煮火烧的。
'卤煮'源自于清代宫廷的'苏造肉”。清朝光绪年间,河北三河县有位姓赵的人和如今'小肠陈'陈玉田的祖父陈兆恩一起卖苏造肉。因为用五花肉煮制的苏造肉价格昂贵,普通民众吃不起,他们就用价格低廉的猪头肉代替五花肉,同时加入价格更加低廉的猪下水,添加味道浓郁的各种香料佐料浓酱煮制,造就了卤煮火烧。
经过陈兆恩、陈世荣、陈玉田三代人的努力,历经百年的继承和创新,终于创出了名闻京都的小吃品种--卤煮小肠。陈玉田从小跟父亲学艺并从沿街叫卖发展到固定摊位和门面。卤煮小肠名声大振,陈玉田也荣获食客们赠送的雅号--小肠陈。
卤煮火烧是老北京一种尽人皆知的食品,以味道醇厚浓郁著称。它将火烧和炖好的猪肠和猪肺汇成一锅(有时也用猪腰子),买一碗就主副食和热汤都有了。具体制作过程:处理好的猪小肠和猪肺切成小段投入用多种香料、调料配制的卤汤煮,
八成熟的时放入生面火烧、炸豆腐片、血豆腐,待到肠、肺烂熟,火烧煮透又不脱形的时候捞出,小肠切段,肺、火烧、炸豆腐切块,浇卤汁,蒜汁、酱豆腐、香菜,醋、辣椒油,根据口味自行添加。
四、爆肚
水爆肚(爆肚) 是具有独特风味的北京地方传统小吃,早在清朝乾隆年间已有记载,多由回民经营,是'穷人乐'里的上品。爆肚有羊爆肚和牛爆肚,把鲜牛肚(指牛百叶和肚领)或鲜羊肚洗净整理后,切成条块状,用沸水爆熟,蘸着油、芝麻酱、醋、辣椒油、酱豆腐汤、香菜末、葱花等调料吃,质地鲜嫩,口味香脆。
水爆肚下酒极佳,以独酌小饮为宜,不宜醵饮大嚼,所以大饭馆不备此味。唯有小酒馆、小吃摊,才有水爆肚出售。在北京最出名的爆肚店铺,有东安市场的两家:'爆肚王'、'爆肚冯',有天桥的'爆肚石',门框胡同的'爆肚杨',还有'爆肚冯'、'爆肚满'。
爆肚又脆又鲜,不油不腻,据说还可治胃病。梅兰芳、马连良、小蘑菇、小白玉霜、李万春等名流无不喜食。吃爆肚的人如会喝酒,总要喝二两,喝完酒,吃两个刚出炉的烧饼,实为一大快事。所以老北京都喜欢吃爆肚,特别是农历立秋之后,讲究'吃秋',有'要吃秋,有爆肚'之说。
爆肚的主料是鲜百叶、白菜、花椒、葱姜、料酒,辅料是芝麻酱、韭菜花、酱豆腐、生抽、白糖、盐、辣油、香油。牛爆肚分牛百叶和牛肚仁,羊爆肚分9种:羊散丹、羊肚领、阳面肚板、阴面肚板、蘑菇、蘑菇尖儿、食信儿、葫芦、大草牙。
爆肚除食材要新鲜外,功夫全在'爆'的时间恰到好处,欠火候或过火候,会过生或过熟而不脆,甚至咬不烂。其质量标准是'脆嫩',不同的部位要掌握不同的火候!
《燕都小食品杂咏》咏:'以小方块之生羊肚入汤锅中,顷刻取出,谓之汤爆肚,以酱油葱醋麻酱汁等蘸而食之,肚既未经煮熟,自成极脆之品,食之者,无法嚼烂,只整吞而已。''入汤顷刻便微温,佐料齐全酒一樽。齿钝未能都嚼烂,囫囵下咽果生吞。'
但老北京的这些小吃往往口味较重,加之食材多为下水,存在不利于健康的亚硝酸盐和嘌呤,偶一为之体验尝鲜无妨,天天吃恐怕对身体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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