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不应该是“终于”，更多时候是因为“需要”。
秋风即将成为今年的过客，在秋风和黄叶的间隙里早出晚归的自己，似乎改变了，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写点什么了。
确切地说，自从女儿进入高中一年级下学期之后，自己缺少了有码字的冲动，或者说是少了从前的兴趣。也曾跟自己对话过：习惯改了么？心境变了么？还是想低头了？偶尔生出几个纠结，抑或称之为几番“怅惘”，其得到的结果——不能称其为答案——归尘归土，早已破损且失了准头的天平根本称不出等同于几根毛线的质量。
“我把我那梦想卖了三两三，……”
“我爬上了屋顶给月亮递根烟，……”
回头想想，低头看看，从不同的土里生出的所谓的梦想、所谓的追求、所谓的目标……与这歌成了伴生镜像：前半句出了意境，值得闭眼品咂；后半句倒了苦水，撩了心头泪点。
“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活着需要尊严。”——这句话不知出处，很有被推崇的市场。貌似化自“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生活与生存”，也可能源自“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道德”。正确的话总是僵尸一样平躺在字里行间密密麻麻的书本上，不会摆在马路、公路、土路上，路上只有鞋子和脚板不断叠加的虚空印记。
读过一篇行文流畅的网文，讲述一名女性研究生因自身生殖系统病变在婚与不婚、孕与不孕之间的一段心路历程，讲述人写到受人点拨的一句话：有时候，得到了尊严却失去了享受尊严的自由。联系起来细品，与上文提到的歌词有几分孪生相。
也许在岁月的浣洗下，经过的和未经过的俗事烟火都成了肩头的分量和眉头的纹路，它们在口舌间可能如烟云一样消散，但在很多众生这里并非烟云一样的轻飘，是实实在在的色与相，是真真切切的量与质。
从前，自以为女儿的一切我都能一手把控。而在女儿升入高中之后，才知道这样的自评“很傻、很天真。”这种“痛的领悟”来自于自己多次的“试图”，其结果成了反抽。在与女儿之间见缝插针的你来我往和话语机锋当中，自己不再是当年的那位自以为是的强者，无论从认知逻辑还是潮流时尚，无论从道理还是现实，原以为的身上那一袭华丽外衣，竟然成了千疮百孔的褴褛，甚至有时候到了需要搓脸退烧的程度。
现实最能教育人，也最适合改造人。在有些事情上，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有选择，一种是没选择。前者决定权在于“愿不愿”，后者结果在于“能不能”。
于是，自己选择了“低头”，更多地提醒自己要站在“享受尊严的自由”一边。低头，不是出于无奈的“终于”，而是在现实面前清醒了的“需要”。
在今后的一段岁月里，女儿肯定会如芸芸众生一样，会用“人生最好的青春”寻找属于她自己确认的生命的意义。其中，有一种可能：用人生最好的青春，还一生最深刻的教训。这也许是为人父母最不愿意接受的现实结果，更是一件无法后悔的事。
王德峰教授曾引用王阳明的一句诗：不离日用常行内，直造先天未画前。大道理不在书本上，在日常行止当中。生活中的好多际遇——如：女儿成了我的女儿——冥冥之中正如《卡萨布兰卡》中的对白：“世界有那么多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酒馆，可她偏偏走进了我家！”在“际遇”和“大道”面前，需要低头。当知晓了自己“精神上的贫穷”之后，结果大概率会如张方宇在《单独中的洞见》中写道的那样：“物质上的贫穷就像体外伤，可以医治。”下一句应该是：“精神上的贫穷像神经病，全赖天赐。”
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药！
一种选择是对另一种选择的背叛！
也许，这两句话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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