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女传》故事2

　　弃的母亲姜嫄，是邰侯的女儿。在尧的时代，路行时发现巨人的脚印，好奇而踩，回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怀孕，过一段时间孩子越来越大，心里奇怪，且厌恶这件事情，通过卜筮又向神祈求，希望没怀上孩子，但是，最终还是生了孩子。于是便认为这个孩子不祥之物，便将他抛弃在狭隘的巷子，然而，牛和羊看到孩子后，便避开而不踩踏他。于是，又将这个孩子放在平林之中，后来伐平林的人，为孩子铺上褥子、盖上被子。再后来，又将孩子放在寒冰之上，飞鸟看见后，便用羽毛护着这个孩子。
　　这时，姜嫄觉得非常奇异，于是便将孩子抱回家，并起名字叫弃。姜嫄的性情，清静且专一，喜欢种庄稼。到弃长大后，便教他种树和桑麻。弃非常聪明，而且仁义，也非常喜欢农事活动，一学便会，于是慢慢有了名气。
　　于是，尧便让弃做了稷官（农事之官），以邰地为国，并将邰加封给弃，号称后稷。尧死后，舜即位，命令弃说：“弃，黎民饥饿，你为稷官，要按时播种百谷。”之后，后稷后人代代都做农事之官，直到周文王、周武王兴盛，而成为天子。
　　后稷教会了人们播种，在后世的君子看来，是因为姜嫄的功劳。《诗经》中对此事有过记载，认为由于姜嫄有德，养育了后稷，后稷教会了人们稼穑，才使天下黎民有了生存之本。
　　在这个故事之后，有颂文：
　　弃母姜嫄，清静专一，履迹而孕，惧弃于野，鸟兽覆翼，乃复收恤，卒为帝佐，母道既毕。
　　显然是用最为简洁的语言对此事做了概括，最后两句说她“卒为帝佐，母道既毕”。将这个故事的中心人物，归结为作为母亲的姜嫄。
　　其实，就这个故事而言，母亲姜嫄似乎并不是故事主人公，真正的主人公倒应该是弃，即后稷。事实也是，后稷在中国历史上，是作为从事农业生产的始祖出现的。是他喜欢稼穑，学会播种五谷，并教会了先民学会了稼穑，学会了农耕，使先民的基本生活得到了保障。他在尧舜的时代是农官，而历史上的中国，始终以农业为本，自然，作为最早的农官，在人们的历史记忆里，后稷被奉为农业之神，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既然是神，似乎应该与常人有别，多少得一些神气，才能引起人们的敬仰，才能被人们顶礼膜拜。于是，传说的故事首先说后稷孕育之奇，是母亲姜嫄见巨人迹，履之而有娠；其次说经历之奇，母亲因为弃的来历不明，本来十分厌恶，多次抛弃而被保护，最终才觉得弃为异人；最后是说后稷对先民功劳之奇，他跟母亲学习农业技术，并教会了人们种植技术。
　　就是说，这个故事本来是说后稷的，但《列女传》的作者，意在说“女”，或者说是贤母。于是，便将故事放在姜嫄“好种稼穑”的框架下，说后稷的教稼是因为母亲姜嫄，这样，才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变成了母亲姜嫄。
　　按历史传说看，人们在说农业之神的时候，似乎只记得后稷，而并没有记住他的母亲姜嫄，这是不是也从一个侧面说明，起码在人们的心中，真正的农神并不是姜嫄，而是后稷。其实，在诸多关于后稷的传说故事中，更多的倾向于后稷从小就喜欢稼穑，才有了不断的寻找，才不断提高了农业种植的水平，最后才教人们学习耕种。
　　再想想，单从这个故事看，后稷的母亲姜嫄和儿子一个最重要的事件，倒不是教他稼穑，而是多次将他抛弃，经过多次抛弃而未能如愿的情况下，姜嫄才不得已，将弃抱回的。就此看，后稷的母亲所谓的“母仪”，并不值得人们敬仰。如果说她值得敬仰的话，也是因为后稷教人们学习农业，后来被人们以神供奉后，才觉得他的母亲也应该赞扬。
　　在这个传说故事中，后稷的奇特孕育，按今天科学的观点看，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说是一个传说故事。但今天人们用科学的观点来分析，履迹而成孕，实则是人类早期母系氏族社会的遗迹。因为那时的婚姻，是杂居群婚，孩子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但由于后稷总得与常人不同，于是，便有了他的母亲姜嫄奇异的履迹而孕，这便给后稷的身世加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最后附带说明，古邰地，在今天的陕西武功县，前些年，将其中的杨凌划分出来，成了中国的农科城。之所以将这里建成农科城，就是因为后稷所封的邰就在这里。现在杨凌便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后稷雕像，并在雕像下修建了一个“教稼园”，用以纪念后稷，说明中国作为以农为本的历史根源。
　　此地离我居住地仅有三十多公里，我曾多次在后稷像下徘徊，在“教稼园”中驻足。虽然中国现在慢慢地不再以农业为主，但历史上的中国，始终是以农业为本，所以，后稷对中国历史的影响，当永远会铭记在中国人的记忆中。
　　而作为母仪典范的弃母姜嫄，除了在古代人们的记忆中之外，在今天人们的心中似乎越来越淡漠。
　　2010年12月21日
　　
　　附原文：
　　弃母姜嫄者，邰侯之女也。当尧之时，行见巨人迹，好而履之，归而有娠，浸以益大，心怪恶之，卜筮禋祀，以求无子，终生子。以为不祥而弃之隘巷，牛羊避而不践。乃送之平林之中，后伐平林者咸荐之覆之。乃取置寒冰之上，飞鸟伛翼之。姜嫄以为异，乃收以归。因命曰弃。姜嫄之性，清静专一，好种稼穑。及弃长，而教之种树桑麻。弃之性明而仁，能育其教，卒致其名。尧使弃居稷官，更国邰地，遂封弃于邰，号曰后稷。及尧崩，舜即位，乃命之曰：“弃！黎民阻饥，汝居稷，播时百谷。”其后世世居稷，至周文武而兴为天子。君子谓姜嫄静而有化。诗云：“赫赫姜嫄，其德不回，上帝是依。”又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此之谓也。
　　颂曰：弃母姜嫄，清静专一，履迹而孕，惧弃于野，鸟兽覆翼，乃复收恤，卒为帝佐，母道既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