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女传》故事87

　　田永明
　　齐女徐吾
　　齐女徐吾，是齐东海贫穷的妇人。她和邻居李吾等人一起合用灯烛，一起晚上纺织。徐吾家最穷，因而她的灯烛总是接不上。李吾对其他人说：“徐吾的灯烛经常接不上，希望不要她参加。”徐吾说：“这是什么话？我因为贫穷灯烛经常接不上的缘故，所以才经常早早起来，休息经常最晚，洒水，扫地，铺席，等待大家来。我自己坐在最破的薄席子上，也经常坐在离灯光最远的地方，这都是因为我贫穷灯烛供不上的原因啊。再说，在一个屋子里，加一个人，灯光不会因此而变暗，减一个人，灯光也不会因此而变亮。为什么吝惜四壁的余光，不让家贫的我得到怜悯和恩惠，让我长久的做自己的活计呢？如果诸位能施加恩惠给我，难道不行吗！”李吾听后没有话来回答。于是又和她一起夜纺，以后再没有什么怨言。君子说：这个妇人因言辞而不被邻居舍弃，看来，妥贴的言辞可以收到好的效果啊！《诗经》中说：“辞之辑矣，民之协矣。”（大意是妥贴的言辞，可以使大家和谐相处）说的便是这个。
　　故事之后的颂文是：
　　齐女徐吾，会绩独贫，夜托烛明，李吾绝焉，徐吾自列，辞语甚分，卒得容入，终没后言。
　　大致意思是说：齐女徐吾，和大家一些纺织，自己最贫，夜间借大家的亮光，李吾拒绝她加入，徐吾为自己陈辞，说的话恰如其分，最后终被容纳，从此大家不再嫌弃。
　　这是一个让人伤心的故事，和邻居分摊灯烛一起夜间纺绩，因为家里太贫穷，徐吾不能按时交上分摊的灯烛。于是被一个叫李吾的邻居所逐。说实在的，李吾的想法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大家一起分摊，而徐吾不能按时交上灯烛，是占了大家的便宜。
　　马瘦毛长，人穷志短，徐吾自然也觉得自己占了大家的便宜，虽然志短，但她的一席话还是打动了邻居。她的话包括表达了三层意思：
　　第一层，她说自己正因为家贫不能按时交纳分摊的灯烛，她自己知道理亏，所以，她便以两种行动来弥补：一是为大家做一些服务性的事情，她每天都来的早，走的晚，在大家来之前，走之后，洒水、扫地、铺席，为大家做好准备和收尾工作；二是自己坐在破烂的薄席上，又经常坐在离灯光最远最暗的地方。就是说，她知道自己是在占大家的便宜，所以，她觉得通过为大家服务和选择不影响大家的角落干活，可以得到大家的谅解和怜悯。其实，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中应该是非常惭愧的，但因为贫穷，她没有办法，她实际已经承受了心理压力。
　　第二层，她通过道理说明，加上自己对大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她说，在一个屋子里，加一个人，灯光也不会暗，减一个人，灯光也不会亮。何况她本来就在最暗的角落，更不会对大家造成太大的影响。她的话当然有一定道理，但我想徐吾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内心一定充满了悲凉。
　　第三层，她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怜悯与同情，也表达了对大家的乞求和感激。她希望大家不要吝惜屋子的余光，让她能感到大家的恩惠。她说希望和大家一起干活，把恩惠赐给她，她心里是知道这些的。虽然她最后说“不亦可乎。”但是我们还是能从她这些话中，体味到她是在乞求大家。
　　徐吾的一席话，最终说服了李吾，也得到了其他邻居的谅解，从此再没有人再提这件事情了。
　　为什么她的话能得到大家的谅解呢？想来应该有两个原因：
　　一是徐吾的言辞很恳切。她道明了自己知道理亏，所以愿意为大家服务，多做些事情，并且坐在最差最暗的地方，同时又说明自己不影响大家，她愿意得到大家的谅解和同情。由于言辞恳切，加上她能用自己的勤快，弥补不能按数分摊灯烛缺撼，所以得到了大家的谅解。二是人都有恻隐之心、怜悯之心。由于徐吾用自己恳切的言辞，也引起了大家的同情和怜悯，所以大家便谅解了她。
　　总之，徐吾是一个贫穷的人，但她是一个勤快的人，特别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她通过勤快来弥补贫穷带来的困窘，她通过自己恰如其分的言辞，获得了邻居们的恩惠。
　　2011年3月31日
　　
　　
　　
　　附原文：
　　齐女徐吾者，齐东海上贫妇人也。与邻妇李吾之属会烛，相从夜绩。徐吾最贫，而烛数不属。李吾谓其属曰：“徐吾烛数不属，请无与夜也。”徐吾曰：“是何言与？妾以贫烛不属之故，起常早，息常后，洒埽陈席，以待来者。自与蔽薄，坐常处下。凡为贫烛不属故也。夫一室之中，益一人，烛不为暗，损一人，烛不为明，何爱东壁之余光，不使贫妾得蒙见哀之恩，长为妾役之事，使诸君常有惠施于妾，不亦可乎！”李吾莫能应，遂复与夜，终无后言。君子曰：“妇人以辞不见弃于邻，则辞安可以已乎哉！”诗云：“辞之辑矣，民之协矣。”此之谓也。
　　颂曰：齐女徐吾，会绩独贫，夜托烛明，李吾绝焉，徐吾自列，辞语甚分，卒得容入，终没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