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助离去,剩下她,又是孤单一人,忘了是谁说过的“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她就这样将自己独立在原地,不肯前进,仿佛是生生要将自己站成一棵树。
有的人,会有人问,为何总是形单影只,为何总是一个人诗酒人生仿佛闲云野鹤?
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始终不能在身边的时候,所有的感情只能是凝聚在那个人身上,然后将自己站成一棵树,千山万水,天涯海角,容颜老去,只有心依旧是在静静等待。
仿佛是悬崖边不期待任何结果的沧桑的树,她经受过风吹,也经受过雨淋,然而她只能是更加挺挺自己的身姿,让她显得更加坚强。
她就这样站着,站着,到最后竟然也就变成了这样一个等待的姿势。她并非在等待一个结果,她好像只是在等待这等待可以帮她完成某种姿势一般。
抑或,她未必那么长情,只是年华过去,等着等着,就成了一种习惯。爱着爱着,也就成了一种习惯。
原来,让爱情不要断绝的最好方法是将她变成一种习惯,一种如同每日刷牙洗脸一般的习惯。
而让她不知不觉就这样养成了这样习惯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呢?
听起来,他是大名鼎鼎的书法家,好像还不错。可是呢,他又是一个古董造假高手,更是一个栽赃嫁祸坑害别人的小人。
据沈德符《敝帚斋余谈》里记载,有个叫傅金沙的官员,本是文采风流,为政清廉,颇得好评。然而在吴中做知县时,有次王稚登请他去家中饮酒,却暗藏名妓于内室,等他喝高了,酒后乱性,唤出来荐以枕席。这一点,明朝有点类似于宋朝,是不允许官员随意宿娼。王稚登此举,无疑是存心坑害,故而由此抓住了傅金沙的小辫子,从此将他收做己用。
性质恶劣,其实手段倒是满常见的。只不过通常这样的角色都是反派,而且是不值得一提的反派。
这样一位才子王却被静若兰花的马湘兰那么费心费力地爱恋上了?
真真叫人只能感叹感情的事,旁人说不得准。
暗自思量,马湘兰这看男人的水准还真不咋地。要是爱上个大反派,起码也算是名动一时,爱上这么个猥琐小球,着实不值。
更不值的是,马湘兰死后,讯息传到王稚登那里,他非常悲痛,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着,面子上总不会冷淡的。于是他提笔写下挽诗一首:
“歌舞当年第一流,
姓名赢得满青楼。
多情未了身先死,
化作芙蓉也并头。”
这是才子手笔?得了,当首打油诗都还嫌不够。
再来看看意思,前两句是夸她,歌舞一流,名冠青楼。潜台词呢?原来在他心中,她果然只是名妓一枚,何尝是知己,何尝是相交?
那么多年的殷勤款款,那么多年的精致小礼,他不过当她是迎来送往养成的习惯;她对他那么多年书信中的倾诉,恐怕在他眼中也只是小女人的玩笑调情;她最为人所熟知的书画一绝,他却只字未提,毕竟,歌舞一流决定外表,书画俱佳只决定内涵。
谁会关心你魔鬼的面庞下的内涵?就像《歌剧魅影》中女主注定是不会爱上魅影的,历史上左思的妹妹左芬注定是要在宫廷中寂寞一生的。是的,他是故意这样写的,因为他要为第三句做铺垫。“多情未了身先死”。看吧,那青楼头牌,歌舞一流的女子是“多情未了”啊,是为谁多情呢?自然是我呗。原来她临终之际都还记挂着我呢。
男人嘛,都有些虚荣心,巴不得有人来崇拜自己暗恋自己。然而决定其境界高下的是,有的人选择坦然面对,有的人,譬如王稚登,喜欢到处嚷嚷。
好吧,还有最后一句。然而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是随手拉来凑韵的。
这水准,真的很一般。尤其是作为一个受了她二十余年“二哥”之称的人所写的。
事已至此,我觉得自己就像用个显微镜去挑人家毛病一样。
得,俗话说的,谁年轻没爱过人渣。何况,人家才子王并不是人渣,人家只是有点挫,那种让人觉得他配不上她那么多年的爱恋一样的挫。
可是这重要吗?她觉得值就是值了,感情的事,从来都只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再多的言语,于当事人又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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