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在传统中被描写为一心追求仁义道德的刻板、严厉、规行矩步的老学究,定下些细致的道德标准和人生规则让人们认真躬行。实际上,孔子是一个相当灵活的人,洞悉人与人之间的细微差别,了解人生情境的不确定性,清楚世界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人生、道德标准。
也就是说,人生中并没有标准答案,希望从孔子那里寻到马上可以运用到自己生活的人生标准,是一种偷懒的做法,结果也自然大失所望。不是孔子不够智慧,而是人生不像科学技术,有着适用于任何人的明确规律,他人发现后,自己就可以运用“拿来主义”,放心的享受他人的智慧成果。人生中也有规则,但是,这种“人生规律”却无法确切和细节化,在运用到自己的生活情境的过程中,必须进行微调,简单的“拿来主义”不仅是意味着错位,甚至可能带来灾难性后果。
任何人都不能完全把他人制定好的教条,复制到自己的生活中。孔子“总结”那些人生规则,只是大致的原则,并非不能有任何改动的标准答案。人们要结合自己生活现实,对那些规则进行认真体会,而且更要重视自我的反思,在生活的体验中对那些规则反复调整,如此,孔子的人生智慧才能为今人所用,成为我们生活中的源源不绝的智慧力量。
孔子是很清楚人生答案无法“标准化”的,他小心翼翼的避免制定死板的规则。孔子的不同学生问相同的问题,如“仁”、“礼”、“孝”等,孔子的回答从来没有一样的。他正是看到了人生规范在质的相同性之上,其内涵具有相当大的摆动幅度,尤其是不同的人具有不一样的性格和气质,对他们不能有一样的指导。
《论语》中有这样一段孔子指点学生的对话:
子路问孔子:“听到后就立即行动吗?”其实也就是问人是否需要干练、雷厉风行,孔子回答说:“父亲兄长还在,怎么能听到就行动呢?”不过,孔子另一个学生冉有也问相同的问题,孔子却回答说:“听到后就立刻行动。”
孔子的“区别对待”,引起了另一学生的疑问:为什么问题相同,回答却几乎相反呢?孔子的解释是:“冉有平日做事胆小退缩,所以我要鼓励他;而子路胆量有普通的两个人的大,敢于作为,所以我要压压他。”
孔子的态度需要注意,在现实中我们关于人生的问题,往往得到只是一种答案,孔子却给出了两种不同却又都正确的答案。社会中并没有标准化的人,只有无数个不同性格、个性的人,所以,同样一个人生问题,可能就有无数个回答的方式和各自不同的答案。
在孔子的时候,还没标准化的教科书,所以他能够根据不同学生情况给与适宜的答案。在统一教材、标准化考试的今天,孔子的做法尤其值得人们深思关注。
处于现实不同处境中的人不能让僵化的教条束缚,孔子一生中对此有清醒的认识,他的一生被认为完全没有了绝对化(“必”)和僵化、固执(“固”)的毛病,所以他能够做到所谓“无可无不可”,也就是没有什么可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同时干事情,没有什么规定一定要怎么干,也没有规定一定不要怎么干,而干与不干以及如何干,最终取决于是否合理,合乎正义、公平的标准。
其实,孔子这是在“提醒”人们,他自己并没有一套明晰的人生规则,而人生本来也无法建立一种标准化的答案,随时“应付”千变万化的现实。所以,尽管孔子对人生说了很多,但是我们一定要认识到,他并不是给我们现成的答案,而是大致描摹了一种粗线条的原则。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宇宙,人生诸多情境中到底该怎么办,在听取哲人的言说后,还需要反躬自身,在生活的反思体会中,寻求适合自己生命实际的人生信条和生活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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