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
杭州辩才长老,退居龙井,不复出入。子瞻往见之,尝出至风篁岭。左右惊曰:“公复过老溪矣!”辩才笑曰:“杜子美不云乎:‘与子成二老,来往亦风流。‘”因作亭岭上,名“过溪”,亦曰“二老”。(《诗话总龟》)
一百七十二
东坡自钱塘被召,过京口,林子中作守,郡有会,坐中营妓出牒,郑容求落籍,高莹求从良,子中命呈东坡,坡索笔为《减字木兰花》书牒后云:“郑庄好客,容我楼前先堕帻。落笔生风,籍籍声名不负公。高山白早,莹骨球肌那解老。从此南徐,良夜清风月满湖。”暗用此八字于句端也。(《东皋杂录》)
一百七十三
东坡过润州,太守高会以飨之。饮散,诸妓歌鲁直茶词云:“有一抔青草解留连佳客。”东坡曰:“却留我吃草!”诸妓立东坡后凭胡床者,大笑绝倒,胡床遂折,东坡堕地。宾客一笑而散。(《诚斋诗话》)
一百七十四
子瞻自杭召归,过宋,语余(王巩)曰:在杭时,一日中使至,既行,送之望湖楼上,迟迟不去。时与监司同席,已而曰:“某未行,监司莫可先归。”诸人既去,密语子瞻曰:“某出京师辞官家。官家曰:‘辞了娘娘了来。’,某辞太后殿,复到官家处,引其至一柜子旁,出此一角,密语曰:‘赐与苏轼,不得令人知。’”遂出所赐,乃茶一斤。封题皆御笔。子瞻具札子,附近称谢。至京,语余曰:“且教子由伏事娘娘,我小使头出来自家门打一解。”哲宗眷遇如此,复为大臣谗逐,至贬海岛,命矣。(《随手杂录》)
一百七十五
东坡帅扬州,曾旼罢州学教授,经真州,见吕惠卿。惠卿问轼何如人?旼曰:“聪明人也。”惠卿怒曰:“尧聪明,舜聪明邪?大禹之聪明邪?”旼曰:“虽非三者之聪明,是亦聪明也。”惠卿曰:“轼学何人?”旼曰:“学孟子。”惠卿益怒,起立曰:“何言之不伦也?”旼曰:“孟子以民为重,社稷次之。此所以知苏公学孟子也。”惠卿默然。(《河南邵氏闻见后录》)
一百七十六
东坡镇维扬,幕下皆奇豪。一日,石塔长老遣侍者投牒,求解院。东坡问长老欲何往?对曰:“归西湖旧庐。”即令出别候指挥。东坡于是将僚佐同至石塔,令击鼓,大众聚观,袖中出疏,使晁无咎读之,其词曰:“大士何曾出世,谁作金毛之声?众生各自开堂,何关石塔之事。去无作相,住亦随缘。戒公长老开不二门,施无尽藏,念西湖之久别,亦是偶然;为东坡而少留,无不可者。一时稽首,重听白槌;渡口船回,依旧云山之色;秋来雨过,一新钟鼓之声。谨疏。”予谓戒公甚类杜子美黄四娘耳。东坡妙观逸想,托之以为此文,遂与百世俱传也。(《冷斋夜话》)
一百七十七
东坡和渊明《饮酒诗》序云:“吾饮酒至少,尝以把盏为乐,往往颓然坐睡,人见其醉,而吾中了然,盖莫能名其为醉其为醒也。在扬州时,饮酒过午,辄罢客去,解衣盘礡终日,欢不足而适有余。因和渊明《饮酒诗》,庶几仿佛其不可名者。”东坡虽不能多饮,而深识酒中之妙如此。晋人正以不知其趣,濡首腐胁,颠倒狂迷,反为所累,故东坡诗云:“江左风流人,醉中亦求名。”此言真可以砭诸贤之肓也。(《梁溪漫志》)
一百七十八
东坡在维扬,一日设客十余人,皆一时名士,米元章在焉。酒半,元章忽起立云:“少事白吾丈,世人皆以芾为颠,愿质之!”坡云:“吾从众!”坐客大笑。(《侯鲭录》)
一百七十九
米元章书,自得于天资,然自少至老,笔未尝停,有以纸饷之者,不问多寡,入手即书,至尽乃已。元祐末,知雍丘县,苏子瞻自扬州召还,乃具饭邀之。既至,则对设长案,各以精笔佳墨,纸三百列其上,而置馔其旁。子瞻见之大笑。就坐,每酒一行,即申纸共作字。二小史磨墨,几不能供。薄暮,酒行既终,纸亦尽,乃更相易携去,俱自以为平日书莫及也。(《避暑录话》)
一百八十
东坡帅定武,诸馆职钱于惠济。坡举白浮欧阳叔弼、陈伯修二校理、常希古少尹,曰:“三君但饮此酒,酒釂当言所罚。”三君饮竟,东坡曰:“三君为主司而失李方叔,兹可罚也。”坐,辄举白浮东坡先生,曰:“先生亦当饮此。”东坡曰:“何也?”文潜曰:“先生昔知举而遗之,与三君之罚均也。”举坐大笑。(《师友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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