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诵（3）

【原文】                【串讲】

 

昔余梦登天兮，             先前梦见自己翩然登天，

魂中道而无杭1。          中途没有渡船梦魂空忙。

吾使厉神占之兮，曰：     我请厉神给我解说梦况，他说：

“有志极而无旁2。”      “胸怀大志没人相帮。”

 

“终危独以离异兮3？”    “终要危难孤独遭受贬斥？”

曰：“君可思而不可恃，    他说：“君王可怀想不可依赖。

“故众口其铄金兮，”      “众人谗言毁谤销铄金块，

“初若是而逢殆4。        “象你这样自古都会危殆。

 

“惩於羹者而吹齏兮，     “滚汤烫过凉菜也要先吹，

“何不变此志也5？        “你为何不改变忠君心志？

“欲释阶而登天兮，       “想要丢掉阶梯直接登天，

“犹有曩之态也6。        “会被君王疏远再遭贬斥。

 

“众骇遽以离心兮，       “众人惧你忠诚和你离心，

“又何以为此伴也7？      “你怎能把他们引为同伴？

“同级而异路兮，         “大家同仕一朝忠奸不同，

“又何以为此援也8？      “怎会帮你通融给你声援？

 

“晋申生之孝子兮，       “晋国太子申生本来仁孝，

“父信谗而不好9。        “父亲听信谗言失父喜好。

“行婞直而不犹豫兮，     “鲧刚愎自用又不知变通，

“鲧功用而不就10。”       “治水抱负成空没有功效。”

 

 

【注释】

1、中道，中途。杭，通“航”。无航，没有船。2、厉神，“大神之巫”（王夫之《通释》），即扮演大神的巫师。占之，占卜梦兆之吉凶，即解梦。曰，（厉神）说。极，极至。志极，极其远大的志向。旁，辅佐。“言厉神为屈原占之曰：人梦登天无以渡，犹欲事君无其路也”。3、终，最终。危独，危险孤独。离异，离开朝廷而处于异地。这句是屈原问厉神的话。 4、曰，（厉神）说。从这句起至本段结束，都是厉神的话。思，思念。恃，依靠。铄，（金属）熔化。言众口铄金，犹言人言可畏，初，起初。此处是说从来如此。若是，象（你）这样。逢，遭遇。殆，危殆。5、惩，惩戒。羹，热汤。齏，切碎的凉菜。这句是说，被热汤烫过的人见了凉菜也要吹几下。变此志，改变（原来忠君的）志向。6、释，放弃。阶，梯子。登天，上天。意思是想得到君王的信任，必须借助君王身边亲近的人援引，放弃和这些人结交，就象登天不要梯子一样不过是梦想。曩，以往。态，状态。意思是只会象以往一样处于被君王疏远的状态。7、众，群小。骇，惊骇（《玉篇》：“惊起也”）。遽，畏惧。骇遽，惊恐。指屈原对君王的忠心使小人们惊慌恐惧。离心，思想上产生距离。指小人们对屈原惊恐而和他离心离德。伴，同伴。意思是他们对你惊恐，和你离心离德，怎么能引以为同伴呢。换言之，就是叫屈原改变自己的心志，和众人结伴，方能找到登天的阶梯。8、同，共同。极，终极（目标）。同极，（大家）共同的终极目标（是事奉君王）。路，道路。异路，道路不同。这是说大家都在侍奉君王，但是忠奸不同道。援，援引，结朋相助。9、申生，晋献公太子。生性仁孝。献公宠姬孋姬想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奚齐地位稳固，故意让申生在曲沃祭奠其生母，把祭奠用的胙肉送给献公。孋姬在酒肉中下了毒，对献公说：“胙从外来，不可信。”把酒赐给小臣，用肉喂狗，都立刻倒地而死。孋姬哭着说：“贼是你大儿子。”申生被逼自尽。好，爱。不好，不爱。10、行，行为。婞直，刚毅鲠直。意思是刚愎自用不知变通改错。豫，犹豫。鲧，大禹之父。帝尧时治水无功，被流放到羽山，并在那里死再在那里。功，功业。用，因而。就，成就，完成。

 

【韵读】杭、旁，阳部。恃、殆，之部。志、态，之部。伴、援，元部。好（海牡切）、就（觉部），幽觉通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