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美国插画师Pascal Campion
文 / 来自蔡康永Facebook
编 / 有意思吧
如果一直快乐，那就是硬撑的。
镜子很脏的时候，我们并不会误认为是自己的脸脏；那为什么别人随口说出的糟糕的话时，我们要觉得糟糕的是我们自己？
好吃的甜点上桌时，
再饱的胃、也仍然有办法
再容纳一口啊；
在乎的恋人离去时，
再损伤的心、也仍然有办法
再破碎一次呀。
所谓“联系”，有“联”就有“系”，
两个人连在一起的同时，
一定会感到被绑系，
这就是一道绳索做的桥。
有时感觉被绑，
但有时也可以顺桥而过，
到对方那边去看看，
你也许会发现对方那边看出去的生活，
和你想象的很不同，
然后你可能会略懂对方的悲喜或疲惫。
爱，怎么可能
让我们不受苦？
爱啊，充其量
只是让我们受的苦，
变得比较高贵罢了。
很多人以为我在对你倾诉，
而你的冷漠会伤害我。
嗯，不会的，
你的冷漠完全不会伤害我。
因为我完全不是在对你倾诉，
我只是假装在和你说话，
而我心里期待的是，
从旁边经过的那个人，
会听见我好不容易说出口的、
那个最重要的字。
生活中老是有人在找你的麻烦吗？
想一下金庸《笑傲江湖》里，
令狐冲、田伯光、风清扬三人的情节吧：
田伯光每砍令狐一刀，
令狐接不住招，
就进山洞去求教风清扬，
终于一步步练成了绝世高招。
如果没有讨厌鬼像魔鬼教练
一刀刀砍我们，
我们可能就没有动力
这么积极地练功吧。
当你知道真相的时候
你会把作废的戏票揉一揉丢在地上
转身离去？
还是你会
看着我的眼睛
说你虽然知道了
但还是像剧院开幕的那晚一样
一样爱我？
我很少用“内在美”去想象一个人，
人的内在很杂乱，
永远是美丑混合的。
我比较常用的分类，
大概会用“相遇会高兴”来辨识所谓的“外在美”，
然后用“相处会高兴”来辨识所谓的“内在美”，
“相处会高兴”的人很珍贵的。
有时明明知道这场恋爱已经完蛋定了，
却还是不顾一切、用尽全力地、
把它一路谈到尽头去，
撞壁撞山到灰飞烟灭也不管。
为什么要这样？
并不是因为心存侥幸、奢望会有什么转机，
而是隐约知道：
如果错过了这次，
人生就不会再有 完全然后的机会了。
以为耳机
可以挡住
外面声音
没有事可以真的“完成”。
新楼成形的那一秒就已有某处在损坏，
婴儿成形的那一秒就已有某处在衰老，
你清理完自己的那一秒就已开始掉屑，
整个宇宙都这样，
所以请别用“无法完成”当理由去逃避想做的事，
所谓的真理或幸福，
都无法真正完成，
一辈子只要能不断“靠近完成”就够了。
讨厌蟑螂，就只好想办法避开蟑螂
想哪些办法呢？少去蟑螂多的地方
把住处整理得干净些
看到蟑螂就快跑，等等。
苦恼，也是讨厌的东西，
可能比蟑螂更讨厌。
避开苦恼的办法其实也差不多，
别滋养它们，看见踪影就先跑。
所谓开朗的人，
只是想办法不和苦恼多纠缠罢了
蟑螂不会消失，苦恼也不会消失
但这不妨碍我们成为开朗的人
我要哪一种幸福？
我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
人生的初期，诸事蒙昧，难免摸索。
如果一时无法确定，
那么，
就这样任性地拒绝学习，就是冒险，
因为赌的是自己后来的人生，
失去所有改变的可能。
不放心的话，在人生初期，
就先别任性地拒绝学习吧。
我们的心如同橱柜，不管华丽或简朴，
橱柜能供存放的位置总是有限；
我们要放进去一个重要的人，
就要从心里清掉一个不重要的人；
我们要放进去一个值得的信仰，
就要从心里清掉一个不值得的信仰。
堆满垃圾的地方，就只会是垃圾场，
不会是花园。
因为当时
也不知道
要去哪里
所以乐于
只要有人
带我离开
当我们说
“我好想要这个那个”的时候，
我们通常少讲了几个字。
我们的意思其实是
“我好想要什么都不做，就得到这个那个”。
大部分的所谓“一天”，
就只是睡着后就过去了的24小时；
而够美好的“一天”，
却会仁慈地泽及好多好多人的、
接下去的好多好多个24小时
总是藏着一些线索
难以解释
但令人安静
小时候比较常想：
如果那是我的，有多好...
现在比较常想：
幸好那不是我的家庭、
幸好那不是我的工作、
幸好那不是我的伴侣...
之类的
我们看到别人的孩子或伴侣，
难免想比较：你为什么就不能像那个谁呢？
嗯，对家人一定有期许，但最好别比较，
比较多了，彼此都学得嫉妒和怨怼，毫无养分。
别人家的表象，那是展示的橱窗，
造出橱窗里那些东西要多少代价，外人不知道。
家人是要共度真实生活的，
何必拿来和橱窗比较？
我在盖这座房子的时候，
我抱着的是晴天的想法，
而不是阴天的想法。
我在种这棵樱桃的时候，
我抱着的是春夏的想法，
而不是秋冬的想法。
我在升起这炉火的时候，
我抱着的是你会爱我的想法，
而不是你不会爱我的想法。
当你说“想做回原本的自己”，
会不会你只是在找借口，逃避现在的自己？
若是怀念想逃就逃想恨就恨的日子，
你随时都可以这么做，只要明白这样做的后果，
也都会成为你的人生。
人生如何，每秒流动，
你永远不可能再踩进同样的水里。
每个阶段的你都是你，没有那个传说中“原本的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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