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论】“跑题”种种 ■易新生

“跑题”种种

■易新生

　　“跑题”，意思是指人们说话、写文章漫无边际，文不对题，答非所问。工作中，我们也将领会上级意图出现偏差、工作做不到点子上等现象，称之为“跑题”。因为这也属于“文不对题”的表现。

　　一般性的“跑题”，如果无伤大雅，也就过去了事。如你问“吃饭了吗”，我答“快40了”之类。这样的“跑题”，除了增添点笑料之外，于人于事并无大碍。但有时候的“跑题”，也会带来十分严重的后果，高考答题就是如此，弄不好就会断送自己的前程。

　　由此，我想到书法中的“跑题”问题。

　　学习书法的目的是什么？相信大多数人会这样回答——为了修身养性，为了提升自我，为了实现个人爱好，如此等等。而现实呢，真的是这样吗？

　　如今，生活五光十色，处处诱人。人们的行为往往受到利益驱使，凡事讲究效益，于是放弃原则，直奔主题。要知，苏东坡所处的时代把书写叫“作字”，说来轻松，做来简单。现在呢？人们把书写叫“创作”，并进而将“创作”谓之“打造”，这简直就是一种误导。人们精心“打造”出来的所谓作品，多半是张牙舞爪、粗野丑陋之类的空洞无聊之作。如此舍本求末，能不叫“跑题”吗？“创作”是一种比较新潮的概念，是指人们为了完成作品，而进行的一种有意识的创造活动，需要有意为之，甚至需要“无中生有”。主动创造，强调进取，固然是一种态度积极的表现，但容易进入强求的误区，与水到渠成相违背。古代书法家讲求顺其自然，“无意于佳乃佳”，其书法作品大多因为实用而作，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性指向，情感流露也很真实自然。艺术重真诚，重自然，反对虚伪，反对造作，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不妨再看看当今书法中的另外几个“跑题”现象：

　　书法就是一味地写字。有些人不懂书法与传统文化的关系，硬是将书法从文化环境中活生生地剥离出来，不知风格的形成与文化修养相关，也不认为书法是一门需要慢慢积累、不断丰富的学问，而以为书法就是写字，可以速成，字写好了，自己就是书法家。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书法固然必须强调“写”，讲究技法，但仅此还是远远不够的。书法的更高境界应该是技进乎道，让作品能承载起作者情感，“达其情性，形其哀乐”。回看传统书法经典作品，哪一件不体现着作者的精神与风骨？一个成功的艺术家是要有文化修养的，是要有独立艺术见解的，必须靠思想、文化、才情作支撑，最终能将精神风度落脚在作品之中，实现作品与人格的和谐，其作品风格是人格修养、学识见解和技法特点在作品中的自然流露。

　　学习书法是为了参展与比赛。人言当今书法是展厅艺术，于是就有人认为，书法是为展览而存在的，写了作品就必须参展参赛，以为这是书法的应有出路。作为承载思想文化的书法作品，如果仅以比赛为目的，那就大错特错了。古人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而比赛是要分出高下来的。如今的展览举办者也很有意思，常常为入会设门槛、以奖金为诱饵，牵着书法作者的鼻子向展览方向走。于是一些书法展览变成了技术比赛，甚至演变成作品形式比赛，拼贴与设计比赛。一旦某类作品在展览上获奖，一部分人就见风使舵，跟风学习，什么流行学什么，致使书法为展览所绑架。

　　“投入”是为了更多的“产出”。在市场经济的大背景下，人们考虑问题，时常关注投入与回报的关系，实现个人利益最大化。当今社会，信息技术异常发达，在给人们生活带来方便的同时，也为“炒作”提供了便利。大家成天忙于策划展览，制造轰动效应；忙于借用包装，展示另类新姿；忙于操作拍卖，以人为的新闻造势，把书法当作实现名利的手段。这些人急功近利，心地浮躁而又充满虚妄，“利”字当头。如果我们稍加分析，就能看出，这种自我推销的变相广告，并不能给书法本身以任何帮助。这样的书法作者所能赢得的只是一时之名与眼前的实惠，其行为与作品是难经历史检验的。

　　如此种种，是否有些“跑题”呢？

　　鉴此，我们应该时常扪心自问一下——书法于己“跑题”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