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紫千红总是春

最初的信仰 音乐： 沙宝亮;亮范音浪团 - 音浪合伙人 第5期

万紫千红总是春

 刘灵有

 一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苏轼题画诗《惠崇春江晓景》。飒飒修竹，在春天阳光里墨绿发亮，清秀俊美。两三枝桃花有些羞怯，不好意思地探出脑袋，掩面含笑。她们看到旖旎一江春水，活泼的鸭子，清波荡漾，春江水暖。

这大概就是苏轼心中的春天。特给我们说一“暖”字。他说春天首先得有个温度，摸上去手感温暖，才叫春天。于是杜甫就说“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这种暖，这种温度，杜甫是吃透了的。这种暖适合两口子把爱平铺沙滩上，忘我地享受情与爱，忘情地体味灵与肉，双方的灵魂升至一个最高境界。阳光下沙滩不觉凉寒，不感热烫，适合于晒爱，迷蒙双眼，神醉心往地去尝，去品，去回味。

 

这种心有灵犀的暖，多一分则过了，少一分则又显得不足。这种温暖只有杜甫能把握，也只有春天某个时刻能把握，也只有沙滩能把握，也只有鸳鸯能把握。醉心忘老易，醒眼别春难  。

 二

 有个叫秦观的后生，走在春天里，雨霏霏，风习习。品出“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春天的美好，百花争春，万花竞艳。因风因雨，雨添花，风摇花，就摇出山青水秀，一山秀丽。风雨送春归，不行春风，哪得春雨。春天必须是有风有雨的，行春风，得春雨。

 雨是“沾衣欲湿杏花雨”，风是“吹面不寒杨柳风”。因风因雨，杏花在开，娇容粉面，笑盈盈，羞答答。丝雨细细下，这种细如丝雨，只有老天和志南和尚能把握得好分寸，在于衣服湿而未湿恰到好处的程度，这种春天的雨芳名杏花雨。杨柳吐绿，婀娜妖娆，妩媚深邃，美如天仙。风迎面而来，不觉一丝凉意，只有舒服与惬意，这种春天里的风美名杨柳风。微风与细雨的乐趣，也只有志南和尚才有，其谁还有呢？

 春风丝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多好，凭着感觉走吧，这风这雨谁也不惊扰，悄无声息，滋心润肺，寸断肝肠，这种深爱的感觉只有心知道。很绵很柔，唯有春风化雨的爱情。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轻轻抚摸着你。人生风雨，心之爱与抚，也只有到这个份上了，唯有母亲，唯有真心相爱着的人。

三

有种女人，冷艳孤傲，冰肌玉骨，严肃得无法靠近。她就是梅花，追求者众，也只有诚挚地爱了，不惧冷落，才有胆魄踏雪寻梅。在寒冷与冰雪之中身心得到陶涤，精神和灵魂得到升华。一般的人，对美的欣赏，求的是视觉快意，在宣纸上，在黑与红以及大片留白之中去体味梅花的美好，也仅流于表面，体味不到实质上去。有极高修为的人才去挖空心思品味古朴拙劣的美，在雪白之中升起熊熊火焰的内涵，在冰天雪地刺入肌肤里领略情感真意。

 另外一种女人，长在清素淡雅质朴的环境里，散发淡淡的幽香，悠远绵长，她从不主动去诱惑你，勾引你，挑逗你的精神和灵魂。菊花属于此种，心淡如菊，心如止水，高贵典雅。很普通，漫山遍野，不孤傲，平易近人。闲花淡淡风，是一种闲适的花，靠近她，心灵会受到感染，境界会得到提升。但也不是随便的那种，欣赏归欣赏。深得饱赏，文人墨客都把它收入作品之中，潜心把玩，独得其乐。

 还有一种女人，具有高尚的灵魂，同时有外在的美，内外双修。这种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能远远地观望。因为周敦颐说过：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伊就是莲。

更有一种女人，没法说清楚，她太自信了。有时候感觉她有些肤浅与轻浮，时时把她的美给别人看，害怕别人不知道。即使周围美女太多了，她也挺自信，还要展示展示，这女人是月季。一年四季除非真的老天冷落她，要她的命，她才把这种外在的东西收敛。除此她总是在秀她作为女人特质。

 而这些，她们要么单一的红，或是单一的白，或者单一的黄，独自去支撑着一个时间或空间，这种色彩的架势未必也太单调了，尽管她们不像其他一些花那样的俗气，可她们苦苦支撑时间总会流逝，也会老去，人生易老，何不随众呢。只能说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

韩愈说了“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草木知春，所以吐绿吐芳，入乡俗随，入流从众。春天好，五彩缤纷，争奇斗艳。春天是花海，是女人花的世界，各色花儿的大聚会。一花独放不是春：朱熹就说“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单一的红橙黄绿青蓝紫，那就不叫春天了。春天是万紫千红，一万种紫，一千种红，一千、一万种红橙黄绿青蓝紫，所以女人自当风情万种。

四

 春暖花开，花开有声。“一夜好风吹，新花一万枝”。一夜之间，春风吹醒了大地，吹醒了田野，吹醒了花草，吹醒了树木。吹绿了柳树，吹红了桃花，吹黄了油菜花，吹红了月季，吹出大地五颜六色。有声音，大地会笑，树木会笑，桃花杏花会笑，都会笑，都会开花。你我走在春天里，满面红光，春风得意，笑逐颜开，你来，我来，我们一起构成了整个春天。

 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一群天真烂漫小儿在花丛中嬉闹有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春天有几分喧嚣，才有了几分活力，才叫春天。忽闻儿童齐拍手，松梢吹落美人筝。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风筝飞在春天里，飞在花丛中，飞在树林里，飞在蓝天下，飞在孩子们心里，飞在你我心里，飞的是快乐，飞的是希望。

莺歌燕舞，鸡鸣犬吠。泛舟渔櫵，丝竹悠鸣。高山流水，泉水叮咚，溪水潺潺，江河奔腾。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风声雨声鸟鸣声声声入耳。春天是有声的。不管是风声还是雨声，鸟鸣声，春犁声声，鸡犬与人，还是车水马龙，声音当然是应该有，所有自然界的音响，在春天里奏鸣，春之交响，有生气，有活力，春雷隆隆，春潮滚滚。生机勃勃，万物光辉。

节选2017.3.11《春天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