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秦岭的深处，这里峰险岭峻，山色秀丽，奇珍异兽活跃其间，又盛产各种药材，大山就像一座宝藏。野樱桃、野板栗、野核桃、野猕猴桃漫山遍野，四季皆可寻觅，最让人喜爱的要算是五味子了。
五味子形似缩小版的葡萄，集水果和药材为一身，口味特别，果实中又富含五味子素、维生素C和少量糖类，早在《本经》中就被引为中药，有治疗肺热咳嗽、口干盗汗的功效。相传，一大户人家的千金茶饭不思、面容憔悴、精神恍惚，远近求医一月有余，不见好转。药王孙思邈到长安城行医，主人再三相求前去医治，药王查看病情，用五味子与黄、山参、麦冬等药相配，煎汤服用，不想三日后，这位女子面色红润，双目有神，五日之后，三餐如常，十日后完全康复。此后五味子被医家大量采用，民众生吃五味子，能补气健脾促进食欲。
五味子多生长在山高林密潮湿肥沃的山坳里。当初春的小雨纷纷扬扬飘落，枯黄的群山逐渐转绿，顺着羊肠小道蜿蜒前行，深山之中一片寂静，仿佛能听到万物萌发的声音。五味子藤经历漫长的寒冬苏醒过来，灰褐色的藤节上鼓起一个个小疙瘩，孕育着崭新的希望。到了惊蛰，小疙瘩慢慢裂开，抽出鲜嫩的新叶，椭圆形的叶子三五成群的挤在一起，藤上热闹起来了，才散发出春天的气息。此刻山下早已鲜花竞相绽放，雪白的李花，粉红的杏花，白里透红的桃花，迎风招展，一派花红柳绿的景象。
清明刚到，五味子的叶子大了许多，颜色也由新绿变成翠绿，叶子下藏着鹅黄的蓓蕾，好像一个个探出的小脑袋，它们攒成小球，有的静静等待，有的已经微微裂开。过了几天五味子开花了，一根藤上几种花色，有的洁白如玉，有的鹅黄淡雅，有的略带粉色，有的鲜红热烈，我甚是好奇，原来它们开花的时间不同，每一阶段花的颜色都有变化。花朵像一口口倒悬的小钟，玲珑秀气，花瓣向外翘起，又似张张素气的笑脸。
等到盛夏再入山林，马尾松傲然挺立，高大的树冠如同一把巨伞似乎要撑开蔚蓝的天和洁白的云；灌木密密匝匝，茂盛葱郁，墨绿、碧绿、翠绿、新绿层层混搭，仿佛畅游绿色的海洋。树林之外，竹海婆娑摇曳，飒飒作响，空气中夹杂着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好似徜徉在绿得世界，整个山林好像被塞得满满的，但五味子的藤萝并不难找。此刻五味子藤萝早已爬上树梢，把树干紧紧缠绕，曲折盘绕的藤如龙色奔走；叶子长得如鸡蛋大小，变得油亮起来。花朵变成了一串串果实高高挂起，带着清晨的露珠，远看像是火红的小灯笼，又像涨红的脸蛋，非常惹人喜爱；迎风晃动，又似一面面小红旗飘飞；近看有已经成熟，红艳艳的像颗颗玛瑙，有的半熟橙黄透亮，可以看到中间的黑籽，有的青绿如同翡翠，还未不能品尝。找一根枯枝，用力敲打藤萝，五味子纷纷落地，选一串红的，掰下几颗放进嘴里，细细品嚼，汁水爽滑，清香横溢。甜、酸、辛、咸、涩五种味道混杂在唇齿之间，风味很是独特，可能这就是五味子名称的来历吧。细细想来人生不就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一种水果把人生诠释的如此透彻。
当年行走山间采摘五味子，红的到集市变卖，青的晒干买到药铺补贴家用，山林之间采果挖药砍伐随处可见。如今随着退耕还林的实施，山间难觅人影，小路早已被野草淹没，采摘五味子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人们在梯田里栽培五味子，成为山里人致富的门路，五味子除了吸引外来游客，还被开发成五味子保健酒，备受人们喜爱。
何时又能漫步山中品尝五味子的酸甜呢？
作者 程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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