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选粹」无字碑的诉说

新课标语文课题组：梁冬林

中学高级教师，河南省优秀教师，河南省课题成果一等奖获得者，先后在《语文报》《作文报》《作文周刊》《现代语文》等刊物发表论文多篇。执着于理想，纯粹于当下。躬耕讲堂十余载，醉心语文一辈子。

主编：王涛

栏目主编：杨文慧 / 责编：孟丽

 审校：孙梦霞、洪田立 / 美编：左左

编者寄语

你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在深宫这块“沙漠”的土地上逆势而上，用柔美刺破秦砖汉瓦。在女人还不怎么是“人”的时代，让男儿匍匐在你的脚下，斯文和颜面全部崩塌。

于是，“人神之所不容”咄咄逼人；于是，“臣民之所共怨”汹汹而来。

门阀算什么？庶出又如何？照样君临天下！

造明堂、铸九鼎，用识人的目光、容人的气量让“天下光宅，海内雍熙”的大旗飞扬八荒。

在男权的舞台上，你的“政启开元，治宏贞观”却成了历史的绝响。

你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还说什么呢？什么也别说，沉默就是最美的神话！

披文入情

无字碑的诉说

用比拟的手法将碑人格化，生动形象。既无字，更要诉说，满腹的心事，知音有几人？

①我是乾陵墓前的那块无字碑，自我诞生之日起，我就成为天字第一号“谜团”。（穿越历史的烟云，他是怎么捱过寂寞的年轮？呼应题目。）原因是我的同伴自从诞生以来，无论是天子诸侯，还是平民百姓，他们个个上面都刻满了歌功颂德的美妙文字。（无论富贵贫贱，无论穷达进退，都莫不歌功颂德，这几乎是“铁律”。）而我呢，则是这千千万万碑里的“另一个”。我的存在，让我显得分外与众不同，用现在流行的词语形容，我就是一个“另类”。（一个“另类”，饱含了多少委屈。）是的，我不敢说我是“鹤立鸡群”，因为那样似乎显得太把自己当作一回事了。其实我和大家一样，都是为自己的主人服务。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有的只是愤懑，它们身上都刻满了大大小小的蝌蚪文，而我呢？怎么就光秃秃一字不写呢？

用对比的手法写出了“无字碑”的不满和困惑。我们何尝不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引起读者兴趣。

美文选粹·无字碑的诉说

②唉，我也是一块石碑。（过渡，“也是”，强调。）我的使命就是要为主人服务，我也想为我的主人歌功颂德，我也想让我的主人青史留名，德播天下。（“也想”却不能，那该多纠结啊！）可是啊，我的主人竟然是这样一个“糊涂虫”，（“糊涂虫”，欲扬先抑。）竟然在临死的时候嘱咐后人给自己的陵前立一块碑，但不刻任何字样。（两个“竟然”，出乎意料。）你瞧，人家都是唯恐子孙不颂己德，慎重选择自己的继承人，目的是要子孙对自己感恩戴德，为自己树碑立传。可是，你看我的主人却是这样低调，这样沉默。（又是一组对比，一个高调，一个低调；一个张扬，一个沉默。）我不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须知道，我的主人就是那中国历史上唯一称过帝王的女人——武则天。（帝王，居然“不颂己德”，更让人费解。层层设疑。）我经历了千年多的岁月，纵观中华大地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像我的主人这样称帝的女人，全天下可是唯一一个啊！女子能顶半边天，这是我的女主人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说明的事实啊！即使历史上以前曾经有过诸如吕后那样的能女子，在我之后也有过萧太后、孝庄皇后、慈禧太后那样的奇女子，可是她们都没有称过帝。而我的女主人，却是历史上一个空前绝后的敢于藐视男子的“伟女子”。她有经天纬地之才，她有安邦定国之能。夫婿病危，她独木撑天，批阅奏章，处理政务，使天下运转自如，使边疆平安无事。（如此千古一帝，竟无只言片语，的确让人疑窦重生。）是啊，她也应该过上一般女子那样贤妻良母式的生活。可是，这是在皇宫，是在一个充满权力明争暗斗的地方。在这样的险恶环境里，稍不在意，就可能落得个“凤凰落架”的下场。历史上后宫争斗落得个可悲的事例还少吗？你见过“人彘”吗？那就是吕后对戚夫人下的毒手。司马迁的《史记》上可是记载得明明白白。（设身处地，引古论今，主人也是步步惊心。）好了，不说这么多了，我无意于给自己的主人开脱。是的，我的主人为了扫平前进的道路，也曾经残忍地掐死过自己的女儿，然后又嫁祸于王皇后，致使王皇后一落千丈，有口难辩，被打入冷宫。这是我的女主人心狠手辣的一面。不仅这一起，后面还有她杖死懿德太子等事情，都证明了我的女主人确是一个十足的狠毒的女子。因为“虎毒不食子”，何况人呢？（最毒莫过利欲心，王者的江湖，何尝不是血雨腥风。）

有辉煌，烛照今古；有智谋，不让须眉；有手段，令人不寒而栗。有委屈，有无奈，该怎样去评价绝代女皇？一块有字碑又岂能说得完，道得尽？

③我想这也许是我的女主人不让后人为自己歌功颂德的原因，因为墨写的谎言掩盖不了血写的事实。立一块“无字碑”，好让后人去评说吧！这样的行动，这样的做法，是因为良心的谴责，还是自己晚年的反省，也许两者都有吧！（自己揣测“无字碑”的由来。）当然，我的女主人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她相夫教子，帮助高宗皇帝处理政务十多年，大小国事竟也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合情合理，真是有点儿“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李唐王朝竟然在她的治理下，出现了一个“中兴”气象。在权势鼎盛之时，她独步古今，立国号，登帝位，创立“曌”字，表明自己要像那日月当空照一样，为天下百姓所拥戴。（一个“瞾”字，以小见大，野心也好，抱负也罢，这种自信，古今独步。）是啊，她不乏经天纬地之才，她也不乏识人用人之能，文治武功，倒也可以大书特书。可是，这些她都没有在意，如果要书写，那也是功不亚于自己的丈夫高宗皇帝。对自己的丈夫，她曾经亲自写了洋洋洒洒五千字的碑文，记述了高宗皇帝的文治武功，卓越成就。可是到了自己的后事，她却叮嘱后人不要为自己树碑立传，就立一个“无字碑”。这是何意？我要问天，还是去问我的女主人？这真是一个千古“谜团”。（泪眼问天天不语，一骑绝尘主人去。）

继续陈述“主人”的丰功伟绩，家事、国事、天下事，可大书特书却不书，真乃千古之谜。前后呼应，由不理解到换位思考。

美文选粹·无字碑的诉说

④为解这个谜团，我站立了千年多，也被一代代的人们瞻仰，被一代代的人们解读、评价。（“我”为什么被代代瞻仰和评价？）在一代又一代人们的解读评价中，我渐渐地明白了，我的女主人是多么的聪明绝伦。因为我旁边的那一位兄弟，就是我的女主人为自己丈夫书写的洋洋洒洒的碑文，也在千年的风风雨雨中，竟然文字剥落得所剩无几。而我的碑体上，却落得个一代又一代人们的题咏。（“一代又一代”，这该有多大的魅力啊！）当然这些也是无法留存得住的，几经风雨的刷洗，又剥落无几。但这也挡不住一代又一代人们对我的解读。在人们的解读中，我简直要成为了我的女主人的象征了。因为，我的女主人是独步古今的唯一一位女皇帝，而我呢，也是唯一一个就像我的女主人那样的独特的“另类”。（此时的“另类”与上文的“另类”有何区别呢？“我”与“主人”相映成辉。）我虽是个“无字碑”，但是从古到今所承受到的评价文字竟然是天字第一号。褒者有，贬者也有，褒贬是非，功过倶存。（不愧是“天字第一号”，褒贬自有天地，功过自有春秋。）

对比，丰者至简，而简者至丰。有字的碑剥落了，无字的碑却代代题咏。因为“无”，所以“有”。好一个“无字”了得！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⑤唉，我算明白了，我的女主人竟然是这样一位通达之人，立这样一座“无字碑”。原来，她要把自己交给每一个前来瞻仰的人，尊重他们的意见，让他们去感悟，去品评。而她却不做辩解，不做表态。这一座“无字之碑”，看似“无声”实则胜过“有声”。因为，它给予人们的是无尽的思考，是镜子式的烛照，是历史的留白，是审美的想象，是思绪的翻飞，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是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的形象。（真是碑上有乾坤。这何止是碑，这是一座文化资源的“富矿”。）正如《三国演义》的开篇词里的描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引用，既简洁凝练又增添感染力，从而产生情感共鸣。）

我弄懂了“无字碑”的由来。这是一种姿态，不辩解，不表态，不是己，不非人。一页留白，气象万千。

美文选粹·无字碑的诉说

⑥好一个绝代女皇，安寝于睡美人之山。一座千年“无字碑”，在岁月的历程中，好像向人们默默地诉说着什么……

“无字碑”到底在诉说什么呢？是功？是过？抑或是其他？是什么都说了，还是什么都没说？言有尽而意无穷。

——原载《走笔黄土地》

作者：郭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