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曦
今年的春节有点晚，开学的时候正值大年初十，大家还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气氛之中时，我们的绘本课堂在孩子们急切的盼望中如约而至。
教育的目的是让人过上美好的生活。既然在这美好的日子里坐在课堂上，就没有理由回避这个节日。我们的第一节绘本课讲什么呢？除了咱们的原创绘本《年》，没有比它再应景再合适的了。
在传统的节日上绘本课，也该传统。于是我摈弃了一贯使用的多媒体，郑重其事地举着一本传统的绘本，走进一年级八个班、二年级八个班的教室，和孩子们一起度过正月里的“绘本《年》”。
孩子们见到我这个久别重逢的“绘本老师”，大呼小叫的问好，拥抱，跳跃。待他们热闹够了安静下来，我问孩子们今天是什么节日。机灵的孩子们有的说“过年”，有说是“春节”。再问他们过年大家见面如何问好，孩子纷纷说要拜年，要鞠躬，要磕头，而且比比划划乱叫了起来。我借机教孩子们行问候礼。遵循传统礼法男孩子应左手在前，女孩子应右手在前，抱拳作揖，问好拜年。我先规规矩矩地抱拳对孩子们说一声“同学们，过年好！”聪明的孩子便也如法行礼，高兴地大喊：“程老师，过年好！”教室里充满喜庆，大家开心极了。
我举起手中的绘本《年》，让孩子们从封面开始观察，然后描述。观察力的培养是绘本阅读不可或缺的，也是口语训练的切入点。暖洋洋的黄色、橙色、红色营造了年的气氛，孩子们还发现有一个红彤彤的“年”字呢。谁说读绘本没有识字教学呢？打开书的第一页，叫“扉页”，也叫“蝴蝶页”，孩子们看到一个四不像的怪兽，一字排开地并列。小怪兽脸上的红晕不断扩大，背景颜色也不一样，从暗绿、灰蓝的冷色逐渐过渡到橙红的暖色。孩子们小声嘀嘟，猜测是不是所谓的“年兽”，不然色彩为什么会变化。留下一个悬念，开始一页一页地读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孤独的怪物，他的名字叫做‘年’。他住在高高的山上，从来没人和他玩。……”作者熊亮叔叔用最传统的讲述方式拉开了这个最悠远的传说故事。一只双目呆滞、毛发槁枯的怪兽盘踞在一座荒凉的山上，四周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连旁边枯树枝上挂着的鸟笼也是空荡荡的。天昏地暗的仓黄色调营造出无比压抑和寂寞的气氛，孩子们从这种氛围中体会着什么是“孤独感”。看到年兽冲下山一把抓走那个“落单”的人和他的猪，人们一下子紧张起来，显得十分安静。从此以后，大家在那一天都会聚在一起，放着噼啪响的鞭炮，挂上五彩的年画，举着火红的灯笼，做满桌的菜，穿上火红的衣服，热热闹闹地一块过年。“年”再也不敢出现了。
我引导孩子回忆过年时家里是怎样置办年货，怎样过年的。他们七嘴八舌地讲述自家过年的热闹场面。活跃的气氛让他们轻松了许多，压抑的心情得到了纾解。口语交际的训练不经意间在课堂里贯穿。
故事并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作者没有让故事停留在传统意义的讲述中，他要带给人们的应该更多一点。当人们“甚至都忘了‘年’这个怪物”的时候，我们不该忘记“过年是热闹的，可也总会有孤独的人。”而年就最喜欢找那些孤独的人，去控制、折磨他们，“甚至让他们心里充满怨气，简直要发狂。”孩子们看到画面中张着巨大嘴巴的年兽牢牢地笼罩着那个孤独的人，那人的脸上从纠结难过到灰暗阴沉，自己的心也紧缩在一起。我用低沉的语气朗读书上的文字，胆小的孩子嘴里丝丝地倒吸凉气，有些还用双手捂住了嘴巴。作者想要营造的气氛足够了，他用冰冷的色彩和夸张的形体，刻意描绘有点恐怖的画面，不是为了吓唬孩子们，而是要让孩子们体会“孤独”的人是多么难过，内心产生怜悯和同情，生出改变和解救的慈悲之心，正如梅子涵先生说的“儿童文学要能够把孩子带进去，也要能够把孩子带出来”。果然，孩子们一致赞同熊亮叔叔的提议：“不！不能这样！这个结果太可怕了！谁也不愿意这样！现在，让我们重新来过。”他们都不愿意看到这样可怕的结果，都愿意把这个故事重新再修改一下。多么巧妙的引导和铺垫啊！真要为作者高明的技法点一个赞了。他知晓孩子们的心理，了解他们的善良，他是要引导他们学会在自己享受欢乐的时候愿意惦记和关心那些生活孤独的人。
于是故事重来了！
“要从‘年’的手中逃脱，其实很容易。首先，你要有过年的颜色，要有许多许多的红色。”我带着孩子们数数家里“过年的颜色”有哪些？通过这么一数他们知道中国人过年为什么喜欢用那么多的红色，懂得红色的意义和象征了，也同时训练了孩子们的语言表达能力。他们还知道了“你还要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要打电话给所有你认识的人，祝他们新年好。即使和谁闹翻了，你也要在这一天说声‘对不起’，让我们在新的一年里重新成为好朋友”。还要“记得要向所有的人说：‘新年好！’别漏下任何一个！”到这里，我开始带着孩子们互相行拜年问候礼了。男左女右，抱拳问候，给同桌，给好朋友，给老师，给惹你生气的同学。一时间孩子们叽叽喳喳开始拜年了，热闹的气氛一下子调动起来了。一个个笑脸盈盈，手舞足蹈，作揖的、鞠躬的，教室里就乱了套了。孩子们从刚刚压抑和恐怖的气氛中走出来，用声声问候驱散心里的不安，赶走心里的阴影。
到这里我们是不是应该觉得很满足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心安理得地说：我终于带孩子们走出来了！问候我们的亲人，朋友，关心我们身边孤独寂寞的人，这是不是就是真正的爱了？—佛陀说爱你的敌人才是真正的爱！此时孩子们心中耿耿于怀记恨着的是谁？是谁让他们心生恐惧，不能释怀？是谁笼罩着他们的内心？当然是那个让他们畏惧的“年兽”了。那该怎么办，是让他们在心中继续保留着对那个传说中的怪兽的仇恨，还是化敌为友皆大欢喜？高明的智者，慈悲的导师不会在这里留下一个缺口，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他对孩子们说：“对了，还有一位也别忘了。”让我们大声对“年”说一声“新年好！”我让孩子们观察第一个年兽的变化，有孩子说“他的脸上有一点红色了！”我说“连‘年’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再次提议，如果我们再对他拜个年，问声好，看他会怎么样？可爱的孩子们拱起手，大声地对着画面说：“‘年’，新年好！”大家发现“年”的脸更红了！我继续说：“如果我们再大声一点给他拜年问好，他会怎么样？”聪明的孩子们站起来，跳着脚，大大声地喊起来“‘年’新年好！”呀！我们发现“‘年’越来越红……变呀变……变成一个可爱的新‘年’了！”最后他也站在一个红彤彤的灯笼上，挥舞着双手对大家说“新年快乐！”听到年兽的问候孩子们开心极了。早有眼睛好的孩子惊呼起来“第一页就是这四个年兽！” 此时扉页上那四个小怪兽的伏笔到这里就有了交代，
一节绘本课，一节在正月里上的绘本阅读课结束了。孩子们意犹未尽地高呼着“新年好！新年好……”冲出教室，跑向操场。浑身是汗的我长长出一口气，如释负重地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走出教室……
这个绘本《年》如春风拂面，暖暖的。
（作者单位： 甘肃兰州民主西路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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