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腊肉香（美文）

文／宾泽文（全州）

冬至一过，年关近了。近日，为家族中一位老婶贺九十寿诞，我携妻又回到了大碧头古村。

记得儿时的年关此时，正是农家人杀年猪烘腊肉之季。家家户户的火塘上，或多或少都挂上了一吊吊腊肉，烟熏火烤，嗞嗞渗油，淡淡溢香。

我母亲养猪很上心，总以细糠加嫩青菜，将猪潲煮得稀烂如浆。如此精养出来的猪肉，特别鲜脆细滑，经柴火熏烘，那味儿特具浓香。那时，每至饭时，我总贪望火塘腊肉，偷偷咽口水。因那腊味不是随便可尝的，是留待除夕夜上餐桌、过元宵待客用的，平时只能看一看享享眼福，闻一闻、美美嗅觉

这次回乡，我自然又想起儿时那腊肉香，盼望着再吃上几块。但我走家过户了一大阵，就是闻不到先前的腊肉味，我问六狗叔，他长叹一声，摇着头告诉我，如今古村建了大景区，农田山地都盖了洋房，种了花草，无地可种，无粮养猪，没有杀年猪的了。再有，现在家家都用煤气煮饭，用电热洗澡，没几家用烧柴火了，拿什么熏腊肉啊！唉……

第二天，吃大婶九十寿酒，在祠堂摆了十几桌宴席，宾朋满座，亲友呈欢。鸡鸭鱼肉，时令鲜味，一碗接一碗地上；白酒啤酒葡萄酒，各尽所需，一杯杯地干；欢呼声、祝寿令把个小山村闹了个“翻”。我感谢主人家把宴席办得十分丰盛热闹。但心中遗憾，因为没吃上古村的农家腊味，心里像少了点什么。

南宋诗人陆游诗曰：“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待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诗中的“豚”就是腊肉，农村冬日待客，不吃腊肉不行。陆游又云：“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趁着月色，喝着小酒，吃着腊肉，听箫鼓琴瑟，就更具诗情画意了。

后来，怀着丝丝乡愁，我们在古村住了几天，临别时堂弟留我们去他家吃饭，他说，大哥，听说你这趟回来没吃上腊肉，今晚到我家吃去，我蒸碟腊肉陪你喝小锅米酒。我听后心喜，欣然前往。…餐时，堂弟上了酸辣干鱼、竹笋牛肉，鲜菇鸡汤。最后端出一大碟蒸制腊肉片，暗黄色，油光发亮，还冒着淡淡热气……堂弟给我斟上烫热的米酒，我呡了一口，赶紧挟起一片腊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不对呀，这什么腊肉？木木的，喳喳的，既无肉香味，又无腊制香，还透着火烟臭。我问堂弟，你这腊肉怎么熏的？味道怪怪的。他听后说，哪是我熏制的？听说你想吃腊肉，我今天骑摩托车专程去镇里市场买来的，六十元一斤，不便宜……原来如此，现在市场里那腊肉是太阳晒出来的，是谷糠黑烟染出来的，已完全失去传统柴火烤制的腊香味了，怪不得食之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