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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杀1:杨队长在我家的那些日子

作者:忱涛

   以下内容是根据我祖母,我父亲以及祖父的同事回忆整理成文,本文涉及的内容年代已久,但我相信内容一定是真实的。因当事人提供的都是口述证据也无确凿的实据,所以文中所涉及的关键人物除了姓氏是真实的,名字已做了处理。撰写本文主要是想还祖父的一个清白,洗刷祖父的冤情。

第一章 杨队长在我家的那些日子

   记得那时我7岁多,1948年冬天,一个寒冷的傍晚,父亲带了一位陌生人来到我家。陌生人长得不是很高,身材很健壮,两眼黑黑的,眼鼻间长有一颗黑痣。父亲告诉我这位是杨叔叔。我看了一下杨叔叔他的外貌还真有点怪吓人的。杨叔叔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亲昵的说:“小弟弟你真乖,我来你家做客欢迎吗?”我有些害羞,赶紧躲到我母亲背后。母亲说:“克儿,别怕,他是你爸爸的老同学,好朋友。”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来我家是做什么的,心中一直在猜测。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我问母亲,昨晚来的那位杨叔叔怎么不见了?母亲说大人的事甭管。你出去也不要和别人讲家里来了什么人啊,还说这是我父亲一再叮嘱的事。从那以后父亲和杨叔叔总是天刚蒙蒙亮就出去到傍晚时分才回来。那时父亲专门为杨叔叔准备了一间厢房,让他在那里居住。有一天晚上我好奇地悄悄溜到厢房门口,想偷偷看一下杨叔叔在干嘛。啊!我看见杨叔叔不知道在摆弄一个什么物件,黑乎乎的,只见他用一根手指轻轻的一勾就听见咔嚓一声响,后来我才知道他摆弄的是一把手枪。这时候杨叔叔发现我站在房门口,他笑眯眯的叫我进去房间里,让我坐在他的身旁,他说讲个故事给我听,我高兴的答应了。他讲的是一个放牛娃跟地主婆斗智斗勇的故事。当他讲到将道路两旁高高的野草打结绊倒地主婆的时候,我哈哈大笑起来,杨叔叔也笑了。

     那时候我的性格也活泼开朗,每天都是到处乱跑,我最喜欢邀请村里的小朋友到我家下屋去玩捉迷藏。我家的下屋是一所空房子,不住人的,那时房子里面堆放的杂物也不多。有一天我发现下屋的屋里地面上用稻草铺满了好宽敞的地铺。地铺上堆满了很多破旧被子,还有很多衣服棉衣等等。我看到在地上铺成的这个大大的床铺,我感到很高兴,就跑到这些地铺上尽情地随意翻滚。玩耍一阵子后回到家里我问母亲,为什么下屋地上铺了那么多的床铺呢?母亲回答我说,你小孩子别管闲事,下次可千万别去滚地铺了,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

     我小时候确实很贪玩,每天都玩得筋疲力尽,一到午后时分就昏昏欲睡。自从杨叔叔来到我家后,我午后睡觉醒来后也再没有出去玩。一天,我在客厅的长椅上又睡了一个下午,由于睡眠充足到了傍晚上我就来精神了,丢了饭碗就往下屋跑,就想去那宽敞的地铺上打滚。然而刚跑到下屋门口一看,屋内的情景吓得我哇的一声大叫。在微弱的灯光下我看见下屋地铺上坐着多好多的人,这时他们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我,我被吓哭了,这时有位阿姨见我吓哭了,她就过来抱住我,安慰我说:“小弟弟不用怕,我们是来打坏蛋的,我们是共产党,是八路军的游击队”。当时我哪懂得什么叫共产党,什么叫八路军啊?

第二天我和小伙伴们出去玩耍 我告诉小伙伴们说我家来了个杨叔叔。当我讲到杨叔叔时,母亲叮嘱的话我又想起来了,我知道刚才差点说漏嘴,赶快做个鬼脸将话题岔开。后来我又听村里的小伙伴们说,村上来了好多的翻身队,专门来打倒那些坏人,为穷苦人撑腰,给穷人闹土改,分田地,斗地主恶霸。所以其实我隐藏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原来他们比我还知道的还早,知道的更多。

一天晚上我溜到大伯家玩,我看见大伯和大妈忙得满头大汗,原来他煮了一大锅饭和炒了一大锅的菜。真奇怪,大伯家才两三个人,怎么吃得了那么多的饭菜呀?于是我好奇的跟着大伯,原来大伯将煮好的饭菜用大桶盛好了,挑到下屋给那些叔叔和阿姨们吃的。又有一天晚上,我听见我家大门外发出一阵阵的嘈杂的声音,好奇心使我赶快出来看,原来这些叔叔和阿姨们正在巷道里面练跑步,练刺杀,练射击。当时我觉得多有趣啊。

这天晚上那位曾经抱过我的阿姨上我家告诉我母亲去通知全村的妇女到我家来开会。我母亲通知后不久,只见全村的妇女们都来到了我家,把我家里客厅挤得满满当当的。大家齐后,那位阿姨就说,今晚我教大家唱歌,我唱一句你们就跟着唱一句。我就站在母亲背后听他们唱,后来我也记住了一些歌曲,至今我还记得当时那阿姨教了一支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还有一支印象较为深刻的歌词是:你们坐车,我们走路,你们吃肉,我们吃苦。

  这天黄昏时候我的小伙伴求苟气喘吁吁的跑来找我,他告诉我村屋背的大草坪上有好多好多人在那里开会,他说完急忙拉着我就跑。我跟着求苟一路小跑来到了大草坪旁边。我们静悄悄的溜到那一棵大樟树背后,这时我也看到村里面的其他的小伙伴们也都早早就到了。我们静静地看着草坪上那黑压压的人群。这时候天也快黑下来了,我忽然看见杨叔叔和父亲两人走出来,站在众人的前面。我听见父亲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些话,因为那时我们还小也听不懂他说什么。接着是杨叔叔在讲话,他也讲了好多话,我也听不懂。后来我只听懂了他最后说的口号:打倒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中国,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晚上回家我把这个特大新闻讲给我母亲听,母亲并没觉得好笑,她还生气的说,小孩子以后少管闲事。不过我还是厚起脸皮,学着杨叔叔的模样,喊了一句:“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逗得母亲扑哧一声笑了。

    这一天我早晨起床已经是八点钟了,吃了早饭后,我跑到下屋一看。啊,奇怪呀。怎么屋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我急忙回来问母亲是怎么回事?母亲才告诉我,杨叔叔他们走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了。唉,我觉得很沮丧并且感觉有点失落。后来大约一个星期以后的一个早上,忽然听见村里有人在打锣,打锣的人一边走一边喊:“全体村民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能走,都去公平参加庆祝解放大会啊。”我问母亲我可不可以去,母亲说,只要你能走得了,那你就去吧。于是我就去邀了求苟和其他几个伙伴约定一起出发。就这样我们这些小屁孩也跟着去参加开会的大人们,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公平墟上。

到了公平区上看到到处都是人,人挤人,我们几个小伙伴都相互拉着手,慢慢的挤到戏台前(当时的大会主席台就设在原公平街道的戏台上。)由于我们个子太矮,看不到什么,所以我们尽量的挤到戏台的最前面去。到了台前我往上一望,咦,原来我父亲也坐在那上面呢。会议还没正式开始,这是杨叔叔却看见我了,他走到台前叫我,他说小弟弟你好积极呀,你带了几个人来啊,我命令你当个儿童团长行吗?嗨,我的脸刷的红了,当着那么多人的人的面问我,我觉得好像出丑了。

这时会议正式开始了,还是我父亲首先出来讲话,讲了好一阵,反正我也听不懂。接着又是杨叔叔出来讲话。我也是听不懂,我只听见台下爆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掌声。这会议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反正散会以后我们又跟着“大部队”回村了。

再后来到了我上学的时候 我就跟着父亲来到了公平区上并在公平小学里面读书。在校期间我才发现,原来杨叔叔是桂北游击队的分队长,现在是公平区的首任区长,而我的父亲呢,成了公平区中心小学的首任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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