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伞: 甘蔗(随笔)

文/油纸伞

晚饭后喜欢散步，源于晚饭后遛狗的习惯。如今狗没了，人还在。快十点多钟，小区里没有行人了。昏暗灯光将我的影子拉得瘦长，像靠在墙边的甘蔗。

一抬头，路边一家水果摊还没打烊，墙角孤零零靠着一根甘蔗，地下一大堆甘蔗皮。一捆甘蔗卖得只剩下一根了。我发现灯光下自己的影子很像那根甘蔗，突然有想吃甘蔗的冲动，于是买下了那根甘蔗。老板将甘蔗削皮，砍成一段段，装进塑料袋递给我。

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甘蔗，在部队时还吃甘蔗。后来不知怎么就忘记吃甘蔗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喜欢那种甜味。也许有些东西不是大人吃的。女儿网购的棒棒糖，包装在精美的盒子里。我忍不住好奇，拿了一支棒棒糖吃。某人说，一个大男人还吃棒棒糖，你最好含着棒棒糖到大街上吃。我想甘蔗和棒棒糖一样，不应该是大人吃的玩意。

今晚路上没人，我就吃一根甘蔗吧。拿起一截甘蔗一口咬，没咬动，第二口，居然还没咬动。狠狠的第三口，咬开了甘蔗，甜甜的汁水流进嘴里。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牙痛。牙不行了，居然咬不动甘蔗了。以前我的牙齿一直很棒，狗咬不动的骨头，我都能咬碎。于是，瞬间顿生一种失落感。

二十多年前，我估计也是这个点，也是这个季节。南京龙潭监狱外围有一小片甘蔗林，下哨回来的我，偷一根甘蔗，边走边吃，十几分钟一根甘蔗就给我吃完了。我吐出的甘蔗渣连蚂蚁都不吃，那时牙厉害，甘蔗嚼得干净。

连队很多战士也去那里偷甘蔗，但经常被看守甘蔗的老头抓住。

我偷过无数次，但一次没被抓过。我坚信，做贼必须是一个人的事，和写文章很相似。人多了必然会被发现。其次，我每次只偷一根，没有过多的贪欲。最后，也要有技术，每次我会用潮湿的毛巾，包裹住甘蔗的根部，这样摇断甘蔗，就不会在安静的夜晚发出清脆的声响。因为那老头耳朵特别灵敏。

今夜望着手里的甘蔗，我却咬不动了。又渐渐感觉甘蔗不是那么甜了。少时听人说，偷吃不为贼，盗书不为窃。难道偷的东西好吃些?于是，又将手里的甘蔗咬了第四口，确实咬不动。不是偷的东西好吃，而是我老了。于是，给甘蔗拍了一张照片后，就将甘蔗丢进了垃圾桶，像丢掉曾经年轻的自己一样。

突然想起，我最爱吃的五花肉，总有一种甜甜的味道，难道冥冥中甘蔗的甜味转移到五花肉上了? 好在如今，我特别能吃肉，也能咬得动，以后一定继续多吃肉。

有一天，我连肉都咬不动时，才不会后悔...

作者简介：

吴屏，芜湖人，曾用笔名油纸伞、断剑、小楼又东风。七零后，九十年代服役于武警南京支队。九十年代末转业回地方。喜欢诗歌小说，偶有作品发表。大多数时间，游荡于网络论坛。卑微并张扬地真实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