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赵炳麟接到都察院的通知,深知末世办路难,且不舍离开任职6年的台谏,于十二日上《辞督办广西铁路疏》,欲辞去督办之职,留台效忠。他认为:以桂全三百余里之铁路,调臣回籍,责以桑梓义务,臣不敢多言。但自己自光绪三十一年传到御史,宣统元年又奉钦派进呈讲义(指任宣统皇帝侍讲——笔者注),是堂堂正正的言官、讲官;而言官、讲官为专摺奏事之人,有拾遗补阙之责。这次出京,“如遇有关系国家治乱安危之事,以及民生困苦、官吏贪横,未知能否遵照台规专摺上奏?”如能专摺上奏,自己当暂赴粤西一行,一旦筹商路事定议,仍回台供职,如不能专摺上奏,则请收回成命,使自己得留言路,以效犬马之忠。结果是奉旨“留中”,没有答复。
由于赵炳麟知道清廷即将成立责任内阁,总理已定奕劻。他担心奕劻把持大权,于同一天再次上《请留台效忠片》,援引顺治时魏象请留御史台获批准的事例说,内阁将立,王大臣权太重,非有不避权贵之谏臣不能监察。臣自问吏事实未谙,惟弹劾亲贵不畏强权,臣尚能之。请援魏象枢之例,将臣京察一等,记名道府及记名提学使,一律取消,俾臣得安心谏垣,纠察行政,较一官一事裨益必多。
他指出:“朝廷若不多寄耳目以备监察之用,他日专权跋扈,植党营私,流弊有不可胜言者。”赵炳麟明明是因不顾利害、弹劾权贵、通达舆情,才得罪了权贵,又是因为得罪了权贵,才被逐出京城,可他还不晓利害,乞求朝廷用其所长,自信尚可勉力。结果三月十二日当日,便得到这样的答复:“御史赵炳麟著开缺,以四品京堂候补。”
宣统三年四月初十(1911年5月8日),清廷公布《内阁官制》和《内阁办事暂行章程》,还宣布了中国历史上第一届内阁组成名单,奕劻出任内阁总理大臣。为了将赵炳麟彻底赶出政治舞台,四月二十一日朝廷下谕,“嗣后裁缺候补人员,均不准具摺奏事”。
赵公愚忠,至此却连直接上奏皇帝的权力也被剥夺,可谓是遭到当头棒喝!自后终止台谏生涯。
后来,他才从徐世昌(曾任文职总统)口中得知原来是奕劻做了手脚。因为此时奕劻大权在手,摄政王载沣要让他三分,张鸣岐则为迎合奕劻,才有此请。故赵炳麟回乡办铁路,实为被排挤回籍。当时,他借诗言志:“年来豪气半销磨,六载台垣一梦过。检点皂囊焚谏草,涓埃未报负恩多。”不仅感慨雄心的消失,也感慨未能深报光绪皇帝欣赏破格提拔他之皇恩。
蒋廷松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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