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水中再生
小时候随父亲到外婆家拜年,经常留我在外婆家玩,约个把月,父亲又接我回去。有一次父亲接我回家,路过灌阳新圩陈家背,不走马路,改走田间小路。走田间小路须穿过一条水沟,沟上无桥,只能涉水。父亲巴我过水沟时滑倒,父子俩跌进水里。父亲爬起,急忙捞起我。父子俩衣服湿透,正是冬天,好冷。父亲带我走到附近村边,进了一农户家,主人见进屋的人很狼狈,又陌生,竟然答应了父亲的请求,给我们换衣服、烤火。好像还请吃了饭。
六七岁时 ,跟着上学的小伙伴到新富洞瓦窑玩，瓦窑边有一个采出泥土后留下的三四米深的大坑。暴雨后,大坑积满了水,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往坑里跳水玩。我当时不会游水,也光起屁股往水坑里跳。跳下后,脚下空空的,双手在水面扑腾,吃了几口泥水,味道不好。大一点的桂生把我推到岸边,我爬上岸,捡了一命。之后读小学,已学会游泳了,爬到石壁上往江里跳,很好玩。但每碰到大我几岁的得兴同学,就欺负我是“富农脑壳仔仔”,把我摁进江水里,我挣扎着抬起头喘口气,又把我摁进江水里。如此反复,直到他乏力才放过我。工作后回家,见桂生我就心生敬意,见得兴则恨意难消。
牛命(左）与丹麦考察团来到全州县民俗博物馆，与邓家埠唐以金老人合影
有一年下暴雨,新富江涨大水,我与弟弟还有几位同伴,来到江水边。我见洪水就兴奋,脱下衣服纵身跳入滔滔洪水中。洪水湍急,我用力朝对岸游去。弟弟与同伴们跟着跳入洪水往对岸游。洪水把我冲了30多米,我最先游到对岸，同伴们也先后游到了对岸。我弟弟毕竟比我小两岁,力气小一些,被洪水冲了很远才上岸。几十年后听母亲说,我弟弟小时候被洪水冲走受到惊吓,也感冒了,在家睡了一个月才治好。弟弟受到惊吓和感冒,应该是我带头横渡洪水的那一次,只是母亲晓不得是我引起的,我对母亲讲的这回事确实也没印象了。
夏天新富江水很浅,我与同伴到江里玩。我扳断几根柳树枝带到江水里,双手抓住柳树枝头,将柳树枝放在胯下,屁股坐在柳树枝上,面部向前,由江水推着走。同伴都学着我玩,很有趣。
就读两河初中,全灌公路、灌江、灌渠从学校对面穿过。放学后,与同学到灌渠玩水。灌渠上有一座石拱桥,桥顶到水面约有二米多高,同学们从石拱桥跳到灌渠里玩。我也从桥拱往水里跳,不是垂直下落,而是身体前倾落水,肚皮撞击水面,痛死我了!感觉肠子飞了出去。我随惯性下沉,双耳胀得好痛,下层渠水冰冷,双脚触渠底,感觉渠底粗糙。两腿用力一蹬,双手击水,身体上浮,爬上岸。以后再不敢到灌渠跳水玩了。
2016年3月,高中二班同学唐艳玲、蒋明卿、唐盛镍争论灌渠尾在哪问题,我立刻借用诗词表意：牛在灌渠头,君在灌渠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灌渠水。
我在崇左工作时,有一年左江涨洪水。平时游泳入水处,已淹没在十几米洪水下面了。四季游泳者也不见了踪影。同事涂哥与小李只在岸边洪水里浮了几下。我穿着绿色游泳短裤扑通下水了,也没带安全包。江面比涨水前宽了一倍多,约有300多米宽。我独自向对岸游去。涂哥大声喊我游回去,我已到河心是游不回去的,只能继续往前游。累了,就顺水飘一会；有点力气了就拼命往对岸游。终于上岸了，我歇了一会，天渐渐地暗下来。有渡船摆渡,涂哥似乎在喊我乘渡船回去。我想,既然能游过来,就应该能游回去。
我放弃了乘船机会,沿岸边往上游走,选定入水处,判断在对岸水塔旁上岸。我又扑进洪水里,也懂得匀着气力往前游。游到河心时,天已麻黑。涂哥与小李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快到对岸时,很怕下面几米远的水塔里的抽水机把我抽进去。我用尽力气游到对岸渔船边,双手巴在岸边的渔船上。船上有灯亮着,船主应不知有人巴在他船上。
我歇了几分钟,天完全黑下来。我上岸了,看见附近有运沙铁轨通上地面,我就沿铁轨往上爬。到了地面,见街上灯光亮堂堂。我穿着裤衩,往游泳时入水的方向走。赤脚踩在街道石子上有些痛。看见涂哥和小李在河堤边张皇失措的样子,我喊了一声涂哥和小李,他俩以为我是鬼,吓死他俩了。
之后涂哥把这件事,写了一篇文章放在他的QQ空间里,读过他这篇文章的网友,都骂那个穿绿色短裤的人。我始终没读过涂哥那篇文章,也不想读那篇文章。因为文章里面的主人公,是按自己的能力和意志,把滔滔左江洪水,踩在自己的脚下了。
母亲生前经常教育我们子女欺山莫欺水,可我就是不怕水。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非智者,却乐水。
牛命在中央红军经过的桂北全州咽喉要道古岭头
九、宽严的教育
母亲总是扯布给全家撬衣服。我自小捡兄长旧衣穿。7岁时,母亲才给我撬了一件新衣。新衣穿身上,有股清香味,心里乐滋滋的。当晚参加小朋友“到位”游戏,我是抢位方,想从竹蓠芭下方狗洞穿过,出守位方不意抢位成功。当从狗洞爬过时,听见“嘶”的声音,应是竹尖刺烂了我的新衣,当时并不知新衣已被竹子划烂,只顾着到位成功。次日穿着新衣巴碗柜找东西吃,背朝母亲。母亲看见亲手撬的衣服,才穿一天就被划破成“7”字型,把我从碗柜上扯下,用铁铗朝我右脑猛烈一击,我的右脑被打裂一寸长伤口,血流不止。我只流泪,没哭。父亲急忙找来金狗毛给我止血,没过多久,伤口痊愈。现我右脑上还留有一块亮瓦,只是被头发盖住看不见。
牛命家乡新富洞风光
到8岁时,邻居借我家灶锅煮豆腐,在水缸盖板上落下一盒自来火没带走,我趁人不注意拿走找小伙伴旭发婆玩。两人来到我家屋后猪栏边,扯一把草烧火耍,时值冬季,风大,点不燃,就靠近猪栏门口点火玩。猪栏门右边堆了几捆炮仗草,火一燃,火苗忽的往上窜,炮仗草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我吓的拔腿就跑,被路过提水的姨妈看见。我躲到村后茅草屋。火势很大,没人敢靠近,猪栏门高,猪跳不出。母亲为救猪,冒着高温去开猪栏门。猪栏门是一根根木头夹在两边木槽里,须一根一根拔出来,才能降低猪栏门高度。母亲拼命拔掉几根木头,救出一头猪,另外两头猪个子小,跳不出,被烧死了。母亲额头被烈火烤出几个大水泡。我被揪出来,左耳根被母亲撕裂一公分。我咬紧牙,不哭。
初一放暑假,母亲叫我挑鸡到田里放养。天黑了,母亲忙,忘记叫我到田里收鸡,我也压根儿没想到要去把鸡挑回来。到次日想起去收鸡时,鸡和鸡笼都不见了。这一次,母亲既没骂我,也没打我,甚至没当我面自责过,但看见母亲整天失魂落魄的样子。后来听姐姐说,母亲不怪我,怪她自己忘记叫我去收鸡了。为此事,我自责愧疚一生。
十、与酒结缘
每到过年时,父亲就要酿酒。先把红薯蒸熟,放在几个大缸里,撒上饼药,用播筛盖上,让它发酵。发酵时,散发酒味,还发出“咕咕”声音。父亲把酿酒缸架好,烧灶火酿酒。头酒冒着热气从出口流到小酒缸,父亲用瓯子接了点酒呷了一口,也给我一口,好辣。年夜饭,每人都有一个瓯子喝酒。父亲酿的红薯酒,总带点焦苦味。
正月初七,客人来给父亲做生日。父亲杀了一只鸡,鸡血放水缸盖板上,我以为是酒,趁着天黑,没人看见,一口把它喝完,腥得反胃,吐又吐不出。大人知后,没骂我,舅爷还安慰我说,喝了鸡血有什么好处。那是七八岁的样子。我9岁才读书,小伙伴很多都入学了。我独自到灌阳新圩找守月塘坪水库的姑爷玩。姑爷军人出身,守水库很寂寞,见侄子来,煮点豆腐青菜,两姑侄开始喝酒,我喝着喝着,看见天花板打转转,当场倒地。姑爷个子小,巴着我走了十几里山路,送我回家。回到家里,还是朦朦胧胧,那是第一次喝醉。
读小学时,回家见酒瓶放在碗柜下,没人在屋,我就匆匆忙忙开瓶豪饮，喝下去才知是水火油,足足吐了十多天清口水才清好肠胃。参加工作时与同事斗酒,酒杯一碰,我往肚里倒,对手往桌下倒,我还以为他喝了。我欺他不是对手,再来两杯,结果我醉倒,他没事。当场在桌的同事,竟无一人主持公道,还说我傻。我喝酒真的傻。
到南宁地区工作时,在贵港任某单位领导的财校同学,有一个周末回邕请同学们吃饭,5人喝了5瓶半高度名酒。散席后,我的头晕晕糊糊的,开着面包车回家,也懂得红灯停,绿灯走。心想着往回开,可就是找不到家。转啊转,街边房子越来越少,路灯越来越暗,道路越来越宽。酒精发作,我支撑不住了,停车在路边,熄火睡着了。天朦朦亮,我醒来了,车上脏兮兮的。我头很痛,眼很胀,胃更是不舒服。我强撑着开车往前走,见一大娘扛着锄头走在大路上,问她前面是哪里,后面是哪里。大娘告诉我,前面是邕宁,后面是南宁。我调头开车回家,老老实实睡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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