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独立性是奇石艺术存在的基础
文/段伟常（广州）
依托互联网，奇石文化近年来异军突起，扎根于中低端文化市场中。特别是近年来，国内奇石收藏持续升温，展会、协会及沙龙等多种形式的商业文化活动，显示出一片繁荣气象。但作为传统精英文化的核心载体，奇石文化与奇石艺术的独立性、定位的高端化，仍然远远不够，以至于主流艺术品市场仍然难寻奇石文化的踪影。而商业社会中，大众目前时刻聚焦于市场，交易的频次、价格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在奇石文化与艺术定位的不确定性下，急于套利的市场使得奇石文化的定位试图与其他艺术派别融合、共生，长期来看，可能使得定位的依附性使得奇石的价值大为弱化，例如，将奇石与雕塑艺术、绘画艺术、装饰艺术等进行融合、类比、评价。奇石先于人类而存在，奇石文化具有悠长的历史，完全是一种独特、独立的文化，她完全不需要依附于其他文化艺术形式而可以存在、发展。所以，基于玩石人内心的强大，在信念的基础上构建独特的奇石文化丰富内涵，文化先于市场，是奇石文化崛起的必经之路，也是奇石定义为奢侈品的基础。
文化不是科学，文化难以进行实证，文化是精神领域长期传播、沉淀的共享。而我们现代的奇石文化传播，是在中国传统文化几乎被切断的情形下，由社会普通群体推动的文化创新活动，特别是新石种（如大化石、画面石）不断出现的情况下，传统赏石文化根本来不及融入到现代赏石文化中。
古代赏石文化完全是一种独立的理念，以“瘦皱漏透”高度概括的审美原则下，构建了独立的“天人合一”传统赏石文化，完全不亚于与字画古玩等艺术门类，是独立的文化。反而现在，现代赏石文化中大量注入了西方雕塑、抽象主义、佛教文化、民俗文化等，颇有大杂烩之味。
所以，我们现代的赏石文化传播，一方面百家争鸣，另一方面缺少理论架构，寄希望与其他艺术派类进行挂靠就不难理解了。在我们内心的软弱下，下意识里就将奇石文化与民风民俗联系起来，按字画艺术的规则来进行评判，有“傍大款”之味，在不能融入主流艺术文化情形下，观赏石文化又申请成为国家级的世界文化遗产，也是不得已之举。
可见，我们奇石圈的人内心太软弱了。奇石艺术到底是不是独立的艺术类别？是，就应该是独特的艺术品定位，体现高端的市场价格，是文化精英和艺术品收藏家追逐的对象。奇石文化、艺术就是独立的，她不需要依附主流艺术文化，她有丰富的、独特的内涵，文化是先于、高于市场的。但实现这一先行化的建制，起点在于我们内心的强大。
文化是传承的，是共识、共享的。纵观世界文明的发展历史，强大的国家首先在于文化的强大。在我国，传统的儒家文化、道家文化，以及当代备受推崇的宋元山水文化之所以伟大、经久不衰，是因为这类文化已经被普遍认可、广泛传诵，形成了一种独立的文化，不需要依附于其他文化。
独立性是文化的基础。古代士大夫的玩石，是完全独立的赏石文化，并没有把赏石同其他技艺建立依附关系，米芾提出“瘦、皱、漏、透”的标准也完全与其他艺术不相关，即便是今天我们对于古典赏石仍然要遵循这一标准。
文化的形成与传承，需要构造一个独立的系统，成为所有社会成员的文化认同。而这一体系的建构，必须是独立的，不是由其他文化派生而来，不形成对其他文化的强烈依赖关系，这就是奇石文化。否则，派生的、依附、追随的奇石文化，是没有发展空间、得不到认可的，也是无法传承的。
奇石文化的独立性内涵可解释为以下几方面：
（1）在物质层面，奇石首先体现出与其他任何文化艺术相区别的特异性。奇石形成的天然性（非人力所为）、久远性、稀有性，就已经可以成为构建独立文化的基础。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并不是最重要的，但由物质层面的独特性进而能够抽象出表达美学、艺术及精神层面的东西，是一种不变的规律、一种宇宙的规则，哲学上是“本体”。所以，奇石文化只要把握、表达了这一逻辑，就是把握了奇石的规律，就建立了人与世界（奇石）的联系。这种哲学层面的信念，是超越物质的、超越形态的，也就是奇石文化的基本精神和独立性。
（2）奇石文化的基石——基本信念的构建，只能建立在直觉、感悟之上，不能用现代的艺术规则来套用奇石文化，否则奇石文化就缺少独立性，奇石文化的哲学思辨难以与其他文化艺术门类融合，就会出现我们今天的尴尬现象，更何谈传承？
（3）奇石的规则是天然、自然、无拘无束，是自由，是亘古未有的存在，是超越生成轮回的异果，是记录造化的天书。所以奇石美学不需要建立在几何、雕刻、绘画、逻辑的规则之上，因为创造奇石的上帝（自然）已经赋予了奇石的规律、规则，也赋予了奇石抽象的道理，我们今天的爱好者，重在理解与解释她的独特性。
（4）以信念来支持我们的内心，变得强大，不自卑，不依附，将奇石文化构建在一个独特的理念上，形成一门独立的文化，且自成系统。这是今天我们奇石圈中，文化传播者的重大使命。所以，今天的奇石的商业文化、理论研究者、文化传播者等，都要从自己强大的内心出发，来讲奇石的故事、道理与理论推理，形成独立的奇石文化体系。
奇石的独特性是否存在，是否需要证明，有无科学根据？我们没有必要去争论这个问题。精神方面的东西，一定是存在于信念之上，不是存在于物质之上。因为我们首先确定了奇石的存在——独特性，就是确立了一个信念：奇石是独立的，而且这个独立性的内涵是可以推理、可以寻找、可以证明、可以争出来的。只有建立在独立性之上的争论，才会越争论越明白。如果将奇石依附于其他文化或艺术门类，奇石的生命力就随着独特性而消失了，其天然性也就消失了。
由天然性而推定具有独立性的奇石文化，必须超越任何个人意志的理念，进而体现出超越物质外表的一种道理、一种规则、一种规律、一种秩序，再建立奇石与人、与其他艺术门类、与其他文化的联系，奇石文化就能够形成她的体系，并有机地存在人类文化的大环境中。
今天的过度商业化与实用主义，将文化与基本信念都消灭了。市场将奇石作为一种物质商品来对待，藏家将奇石作为一种赏玩物品来对待，而奇石独特的文化内涵没有得到重视，反而淹没在市场价格的争论声中。实用主义思想体现在一切商业文化活动中，交易要天价、收藏要盈利，文化几乎被视为无用之物；最让人关注的是单品的成交天价、层出不穷的展会，甚至做大做强的产业化观点等。
奇石不被主流文化艺术界所接受的情况，重创了我们玩石人的内心，更大的破坏是人心灵的瓦解，玩家的自信心和文化创造力的完全丧失，甚至对未来的判断听计于外部的言论。在没有文化建设的背景下，市场最大的动力在于换取满足欲望膨胀所需要的市场价格，以产业化换取GDP数字的增长。
没有文化支撑的商品是物质商品，市场地位是低廉的。高价的奢侈品，在于其内涵文化的丰富，而非物质的珍稀。奇石文化与字画、现代艺术、世俗文化等接轨，是危险的，这种接轨所造成的对人工艺术（相对于天然）依赖的程度是惊人的，会导致奇石艺术永远是第二位，让位于人，使得奇石收藏家在艺术家面前是抬不起头的，因为你的奇石再好、再漂亮，你也只能卖到别人价格的一个零头，因为这时候，奇石变成了表达人的观点的符号、与人工艺术品相近或相似、或与某类艺术家的风险相仿，完全丧失了独立性。
内心的崛起，使我们相信奇石就是这样一种独特的东西，而且是发自内心深处的一种信仰。文化的修养是我们每一个人在吃喝玩乐之余、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之外、在世俗生活之外，还存在于丰富的内心中，这代表更高级的文明水平，甚至在人的一生中起到核心作用、灵魂作用。
文化必须先于市场。奇石界的各位有志之士，应当开始思考目前行业的走向，必须要有自己的大脑，有自己的信念，要建立自己真正的奇石文化，必须文化立市。我们玩石人必须接受内心深处的观念改变，而这是一切问题的真正关键。
（注：本文所配插图的藏品，藏家为作者段伟常本人，电话13697499838）
年底了，接连推出一篇又一篇具有思辨性的文章，估计也是奇石公众号里仅有的了（嗯，还有一篇，过两天发，是谁的呢，先卖个关子）。
首先感谢各位老师对本平台的信任，放心地把自己思考的成果交付于我。
其次，这个时代对于当代赏石文化发展来讲还是一个前进的时代，并不是一个终点，在这个大时代中，百家争鸣，各出所言，这是正常的也是必须的，当然，一切都不是定论。你想看定论？“盖棺定论”这个词听说过没有？一切交给时间，这个时间不会是一个很短的时间，有生之年是否能够看到定论，这个谁也不能确定。最重要的是，你有在思考。
再次，说说段老师。在电话里跟段老师沟通的时候段老师是很温和的，然后在顺德也跟他见了一面，当面更是一点也不激进，但是他的文字情绪却是很激烈的。文字风格是否代表了人格呢？如赵德奇老师的“闲言碎语”里所说，这个并不能确定。我相信以后大家还会看到更多一些的段老师的文章，也许你会更了解一些。
最后，本文虽系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平台观点（捂嘴笑），但还是希望你有耐心读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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