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怀化高山葡萄

继9月1日去深山看高山葡萄后，9月10日，再去怀化靠近贵州天柱一个乡镇看高山葡萄。可是，怀化这段时间一直多雨，几乎每天都有雨水来临。雨水一多，要想糖度再升高几乎没有可能，所以传统酿酒葡萄产区的法国，都有年份酒一说就是这个原因。葡萄酒不是酿造出来的，而是种出来的。什么样品质的果子，就生产出什么样品质的葡萄酒。因此，在中国最优良的酿酒葡萄原料产地不是河北、不是辽宁、不是山东等容易受台风影响而形成季节雨地区，而是新疆、宁夏、甘肃等干燥少雨地区。干燥少雨地区如果能在充分成熟时采摘并适当控制产量，赤霞珠、贵人香等品种的可固可以达到24度。如果等挂在树上果实快萎蔫的时候再采摘，可固几乎可以上升到28度。如果能在野外适当接受一些冰霜的煎熬，果子采摘下来直接榨汁酿造，这种酒便就成了男女老少都喜欢的闻名于世的“冰葡萄酒”。如果品种本身带有玫瑰香味，打开瓶塞的时候，便可以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葡萄酒杯专门的大口杯设计，其实就是为了闻这种带有日光味道的自然酒香和葡萄本身带有的玫瑰花一样的果香。

问题是：又有谁愿意去这样做？国内几家大型葡萄酒基地全部集中在山东、河北、北京，在我记忆里只有从泰国回来的一个华侨在宁夏戈壁滩上种了酿酒葡萄。散户种植，你去把他的果子摘掉一串他都会跟你拼命，你还能要求他降低产量？而国内的冰葡萄酒，就跟驱鸟剂一样纯粹就还停留玩概念阶段。别人有这个东西，我们也有这个东西，只是品味完全不一样，品质也完全不一样。甚至，还会把户太葡萄的二次果冒充冰葡萄来销售。品种不一样，效果也当然完全就不一样。照鸟画凤，最后画出来的一定是鸟而不会是凤。

高山刺葡萄没有清香，只有纯甜，当然，高山葡萄产自湖南怀化，更有过多雨水滋扰。这个品种，如果能控制产量拉长成熟期，在果皮几乎被熟得很薄的时候采摘上市，可固也可以达到23度。可种植高山葡萄的农户谁都不愿意保留到那个时候，因为控制病害需要用工，控制鸟害也需要用工，采摘下来掉粒，也是一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一般亩产6000斤，高的拉高到8000斤，这样的高产树，每一个结果枝仅仅保留7片叶片，并且这7片叶片还要哺育两串果，营养不足导致糖度偏低也是可想而知的。

不同的品种不同的果型。高山葡萄原来就是稀稀拉拉的果串，通过人工控制哺养枝的长度来促进坐果，天气不好的时候，当然也就有授粉不好的小青粒。消费高山葡萄，大家更看好的是它的抗性和环保绿色，可是大面积生产，不可能完全绿色，控制霜霉病是必须采取的措施，如果用药不当，果面上就会形成药斑。

也许是因为延迟了10天时间，也许是因为这次去的园子海拔比上一次的园子要低，所以糖度检测可固最高15.2，最低13.9。这在怀化高山葡萄园里，2015年秋季雨水泛滥后还能维持这个糖度，就已经算是很好的了。9月1日去的那家园子最低可固9.5度，如果不是一路随行的两个味觉非常好的女孩一口就品尝到了糖度不均衡的问题，我都还会蒙在鼓里。

蹲下来跟园主讨论糖度问题，园主说，糖度高也是这个价格，糖度低也是这个价格，种植户没有利益，就不会一味地去强调糖度，优质并不一定就能优价。如果控制产量，延迟采摘期，那么就意味着增加风险减少收入。仔细想想，全国农产品销售何尝又不都存在这个问题？生产者跟消费者不能见面，中间商追求的就是低价。只要你提供的品种是消费者所需要的品种，价格压得越低就越好，哪怕生产者赔得短裤都没了。养鸡是为了吃鸡，可是现在的商业行为就是不管大鸡小鸡只要是鸡一律宰杀。三聚氰胺毁掉了中国的奶制品行业，养殖户赚不到钱，就一定要加水，中间商赚不到钱，也会朝牛奶里加水，最后添加三聚氰胺来提高氮含量。难道，就只有牛奶有这个问题？？？？生产和经营，都是为了谋利，得不到利益的交易，一定会在某一个环节上出问题，然后无论是生产者，还是消费者，抑或中间商，都会在这个交易中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这是肯定的绝对，只是现在很多人都被表象迷惑了双眼。在一个大环境里生活，大家其实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老大腰包里没钱了，老二也就不可能有钱，老三老四一样跟着过苦日子。

想多了，难怪头发都掉完了，难怪头发都白完了。

戴上眼镜细细查看，虽然糖度不高，但是还是希望病果更少一些。相比9月1日去看的园子，这个园子叶片要差一点，但是病果率要低很多。

在建的高山葡萄园。相比种植在稻田里的高山葡萄，山里建的葡萄园颗粒要小一些，但是因为不积水，病害也要少一些，糖度也要高一个点到两个点。

100多亩的园子，沿着坡向搭建的棚架，这就是怀化高山葡萄普遍的栽种模式。

跟我联系的园主是一个大园主，他自己做了一个大型高山葡萄园，也是当地卖得最早的高山葡萄园，100多亩高山葡萄，全部销往南宁，一天一车，一天20000-30000斤葡萄。当我说起我要发20000斤货的时候，老板顺口就说了叫6.8米的车子装600多一点点筐就足够了。

因为霜霉病的影响，叶片已经掉得没剩下多少。这样一直维持到落叶，园子的管理工作基本上处于停滞状态。

这个被我看做是土豪的老板，曾经在怀化开了网吧买了房子，跟我一样贪恋农村，于是又回到农村。岁月的沧桑虽然在他脸上没有我这样深深的印痕，但是谢顶也足可以看出他也是饱经风霜的男人。

唯一让我感到开心的是遇到了老板的拉不拉多爱犬，这一只仅仅6个月大的拉布拉多，看到我竟然一点都不陌生，在我面前讨好卖乖，让我忍禁不住想抱抱它，摸摸它。跟人相比，狗的世界也许更为纯净。

看完葡萄，已经是中午12点了。本该吃中饭了，可是我还是不想在当地吃。打算沿着贵州到湖南的一条小路经过老家县城回怀化，想去吃我还在老家教育局工作的时候吃过的野生鲶鱼。我们在弯弯曲曲的山路里寻找捷径，自动导航系统完全失灵。依靠着沿途电话咨询，我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托口电站。可是，几年的建设，周边环境已经完全面目全非。找不到以前的河鱼馆，也找不到一家像样一点的餐馆。肚子已经饿得不行，征求同行几位朋友意见，我们直接奔回老家县城旁边一家以前生意非常红火的河鱼馆。找到了我一直想追寻的年轻时候就喜欢的纯真本味。4.9斤重的野生鲶鱼、一盘胡蜂蜂蛹、一盘蕨根葛粑、一盘烂辣椒炒扁豆、一盘南瓜叶。也许是年龄越来越大，我对食物也变得越来越挑剔，越来越厌烦重重的调味品味道，甚至连黄酒都排斥。只是，吃过蜂蛹以后，我一直到晚上8点都还不想吃东西，并且一身汗水。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家里很穷的时候吃蜂蛹拉肚子的事情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愿望，都有理想，都有追求，问题是我们在追求自己的理想的时候，总是那么“道阻且长”。理想就在你身边，你看得见，可是你摸不着。你仿佛伸手可及，可却又突然消失得了无踪影。市场，似乎就是一双无形的手，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左右着你的行为。你的理想再丰满，你的追求再高尚，你都会被生产中的某一个环节所制约。你左右不了你自己，你也左右不了这个社会。为此，我们面对自己的理想或者追求，往往会怀疑自己太渺小，渺小得就像空气中飞舞的真菌孢子，需要显微镜才能看得见。---很可怜的一粒小生命，任凭风把它带到它根本就无法预知的世界，或者生，或者死，或者继续滋生危害，或者从此销声匿迹。

只是，作为一个人，如果还存着一丝良知，就应该不能没有理想，也不能没有追求。追求的过程一定很艰难，可是这就是人生，---人的一生。

我该想想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既适应这个社会和市场，又能做出自己还能满意的产品。或者在我百年过世的时候，我能安然地没有半点负罪感地闭上自己的眼睛。

也许，那才叫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