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右一）与法国朋友在一起
饮酒是一种世界性的嗜好，地不分东西南北、人无论黄白黑棕，除个别因宗教信仰原因而禁酒者外，可以说世人皆嗜此物。法国是葡萄酒的发源地，已经有二千多年历史了，它不仅体现了法兰西民族对精致美好生活的追求，也影响着全世界人民的生活方式与文化情趣
饮酒是一种世界性的嗜好，地不分东西南北、人无论黄白黑棕，除个别因宗教信仰原因而禁酒者外，可以说世人皆嗜此物。近日，美国一家媒体报道世界十大最爱喝酒的国家，英、中、俄位列前三。法国、厄瓜多尔、摩尔多瓦、韩国、乌干达、德国和澳大利亚依次排序四至十位。
英国荣居首席，据说与足球有关，赢球庆祝要喝，输球发泄也要喝，一直喝到次日凌晨；俄罗斯人喝的是伏特加，俄文意思是“生命之水”，俄国人喝酒，一开始就是冲着醉去的，要么不喝，要喝就喝倒。为此，俄国法律有不得伤害醉酒人的规定，为了少惹麻烦，人们往往远而避之。警察虽有打酒鬼耳光的权利，但亦有送其平安回家的责任。德国人钟爱啤酒，有多少座城市，就有多少种风味各异的啤酒。中国人怎么喝酒，不必我介绍。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份名单中没有美国，有一些美国人喝酒是很厉害的，早餐就往牛奶里充啤酒。法国是葡萄酒的发源地，已经有二千多年历史了，它不仅体现了法兰西民族对精致美好生活的追求，也影响着全世界人民的生活方式与文化情趣。
浪漫温馨的新酒上市日
每年11月的第三个礼拜四，是法国葡萄新酒上市的日子，这一天，巴黎的街头巷尾处处呈现出一派节日的喜庆气象，法国人像过节一样纷纷拥入大小的商店去购买第一天出售的各种品牌的新酒。然后去餐馆聚会，或借机举行各种party来狂饮庆祝新酒的出炉，似乎在空气中都能嗅到一种葡萄酒所折射出来的浪漫、喜悦和温馨的气氛。就连平日我就餐的巴黎大学餐厅，这一天的菜肴也特别丰盛，并且出现了几只醒目的橡木桶，大量地免费供应新酒。就连平时并不常来就餐的教授、研究员也都来了，因为大学的工作午餐是视就餐者的工资收入有政府补贴的，收入愈高补贴愈少，因此，理所当然地餐厅就按各人的工资级别分档收费，吃同样的东西付款的数额差异很大，以我为例，我当时（上世纪80年代）享受的是研究生级待遇，每餐付费12.5法郎（大约相当15元人民币），而教授们则需付22法郎，几乎贵了一倍，中间还有副教授、讲师两挡。所以每年开始的时候，就餐者都要凭办公室秘书开出的工资收入证明，领取相应的饭卡。普通学生有专门的学生食堂，政府补贴更多。
因而，每天午膳都出现了与我国截然相反的有趣形象，雅致宽敞的餐厅里，年轻人以及那些工资不高的职工们大快朵颐地享受着美味佳肴，而那些高工资的教授和高工们，却躲在实验室或办公室里，啃着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家常食物。所以，中国留学生经常调侃说，法国比中国还要“社会主义。”
美酒加咖啡的研究所
我曾经写过一篇介绍法国国家科研中心的文章，题目就是“美酒加咖啡”，当然并不是说法国研究所整天花天酒地无所事事，而是说法国人精于生活，善于生活，虽然他们的假日特别多，而每天的工作时间又相对短，但他们的科研水平却始终没有落在世界最前延的后面，其中就有咖啡和美酒的一份功劳。
每天上午十点，各个研究组的成员就像我们当年学习毛选一样，雷打不动地聚集在一起，边喝咖啡边聊天，很多好思想，好观念，闪光的金点子，以及工作中遇到的难题往往就是在这种活跃的、自由和漫不经心的轻松氛围中，在相互交流、讨论和碰撞的过程中诞生了出来。
一旦工作中取得了进展和突破，或者一篇论文得到了世界一流杂志的发表，大家就从冰箱里拿出葡萄酒来举杯庆祝，如果是特大喜讯，就像我们当年伟大领袖发表最高最新指示一样，还要加上香槟酒。我因为自幼就滴酒不沾，就以饮料代替，法国同事们就借机来调侃美国，他们说：“中国和法国都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都有高雅的饮酒文化传统，只有没有历史没有文化的美国人才喝可口可乐。”法国人对美国人的感情很复杂，可以说是既钦佩，又轻蔑，佩服的是他们的科学、经济和军事实力，瞧不起的就是他们低俗的、没有历史、没有内涵的娱乐文化。
申领酒精需特批
法国人酗酒的程度，虽然比不上英国人和俄罗斯人，但也不乏嗜酒如命的人。在实验室，凡工作需要的用品，都可以自己直接到库房去领取，唯有酒精需要领导特批，我感到奇怪，因为相对于其他物品，酒精的价值属于低档的。后来同事们告诉我，因为研究所进货的酒精特别好，特别纯，只要加上适当的白水，用力摇一摇，就能兑成六十多度的好酒，味道和白兰地差不多，个别法国人就不客气地领出来当酒喝。
不同的菜肴不同的酒
我曾经参加过一次最能够体现法兰西传统文化的宴会，那是法国政府专门招待中国学者、学生代表的一次酒会，其高雅的场面和环境就不说了，光在每个的座位上，就一字排开了六只大小不同，形状不一玻璃酒杯，与之相配的，还有六个雅致盘子和六套造型各异的刀叉。原来，法国人的正式宴会有一套传统的固定范式，前后要上五道酒。饭前是开胃酒（香槟，或者用不同品种的酒加果汁调成，用以开胃）；上主菜时，视不同的内容配以相应不同的酒。比如，吃牛排等肉食的时候，侍者上来把第一个酒杯拿走，在第二个杯子里灌进红葡萄酒，因为红酒被认为是最能够品出肉香的；当品尝海鲜时，又更换为白葡萄酒，据说白酒可以帮助提高鱼虾的鲜味；上甜点、色拉时，又各有不同的酒；最后则是一小杯白兰地一类的烈性酒，用以帮助消化，称消化酒；饭后还有餐后酒，反正，在餐饮过程中只记得酒杯和餐具不断在换，六套餐具都取走了饭局也就结束了。
虽然，与中餐比，菜肴算不上丰盛，但就像法国人的贴面礼一样，你不得不承认，喝酒、吃饭、聚会，在法国确确实实是一种礼仪，一种交际，一种文明，一种艺术，一种悠久的民族文化传统。法国人视饮酒为高雅文化的体现，他们的高级酿酒师、品酒师大都被冠“大师”称号，其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甚至高于我所在的法国国家科研中心的教授和研究员们。
博士论文答辩酒会
在法国的大学和研究所，凡博士论文答辩，或者老人退休，都要举办酒会，一方面是向导师和评委表示感谢，另一方面，也是为答辩人自己获得学位表示庆贺。酒会的规格有高有低，但大都比较开放和随意，一般就在答辩房间的隔壁或者走廊里，摆上酒和食物，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取用。为了表示喜庆，葡萄酒和香槟酒是必不可少的。我女儿博士论文答辩的时候，我请一位在巴黎开上海餐馆的老乡，做了许多春卷，想不到一扫而光供不应求。西方的葡萄美酒加上东方的美味春卷，或许也算是一种中西美食文化的交融吧！
有喝有赚好窍门
每到夏天，巴黎人大都倾家出游，巴黎城几乎空了。我所在的实验室亦不例外，平日里繁忙得需要排队使用的仪器设备都空置了。于是，每年夏天我都主动留下来工作，我的法国同事就趁机把家里的钥匙都交给了我，让我轮流到他们家里去住，每天开开窗，开开灯，把信箱里的邮件收进来，给小偷造成家里依然有人的假象。就是这个助人为乐的经历，让我发现法国人家家都藏有各种年代的好酒。后来他们就传授给我一套既能享受好酒，又能赚钱的好诀窍，那就是遇到制作葡萄酒的好年份，大量收购储藏起来，十年、廿年后，那个酒已经相当贵、也相当好了，就自己享受一部分，再出卖一部分，把本钱轻轻松松赚回来，如此良性循环，每年都有好酒喝，又每年都有钱赚进，岂不乐哉！
如果法国人买下你们一段万里长城
最近发生的一桩事情，也许很能够反映法国人对葡萄酒文化的珍视程度。澳门一位赌场老板吴志诚，到法国买下一座著名的香百丹酒庄，这个消息像一枚炸弹在法国传媒界炸响，一时间，报纸和电视台的评论新闻满天飞。
外国人来法国购买酒庄并非第一回，但这座酒庄始建于12世纪末，已经有800多年历史，是勃艮第地区历史悠久、最富盛名的几个老窖之一，香百丹酿酒业主席吉永，曾千方百计阻止这座象征法国文化的古老酒庄落入外人之手，但是中国投资人出手阔绰以高过最初估价一倍以上的价格，即800万欧元成交。这位主席最后无奈气愤地说，“如果法国人买下中国的一段万里长城，你们会作何感想？”把一座酒庄和一段万里长城相提并论，可见法国人对葡萄酒文化的重视程度。
（作者系致公党成员、上海应用物理研究所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