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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语国别和区域研究院
北京语言大学国别和区域研究院成立于2017年1月，同时承担着教育部国际合作与交流司委托的“高校国别和区域研究工作秘书处”相关职能。我们以推动全国高校的国别和区域研究工作为己任，汇聚全国各方力量，促进学术交流合作，为国别和区域研究的科学研究、人才培养、资政服务和国际交流提供平台。本院编辑的《国别和区域研究简报》每月为读者提供国际新闻动态和观点，并特邀海内外知名专家学者就当前热点问题撰写时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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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姜恒昆，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政治与国际关系研究所所长、副研究员
2023年4月15日，苏丹武装部队与苏丹“准军事”武装快速支援部队在首都喀土穆爆发大规模武装冲突，随后该国西、北、中、东部一些重要市镇也出现激战。由于双方兵力强大且短兵相接，冲突数日即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并迅速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
冲突因何爆发
苏丹当前冲突爆发的直接原因是双方在军队整编及统一部队指挥权问题上的分歧。2018年12月苏丹爆发全国性民众抗议活动，次年4月巴希尔政权在持续高涨的民众抗议压力下被苏丹军队政变推翻，当时部署在喀土穆周边的快速支援部队顺势而为，迅速成为“革命”的一员，与苏丹国家军队、国安部门、警察部队等结成所谓“军方”，在权力分割、政府组建、和平进程、经济改革等关乎苏丹政治过渡的重要问题上，长期与“文官”（各政治力量）较量。期间，当前冲突双方曾联手于2021年10月25日“政变”推翻亲西方的哈姆杜克过渡政府。
在军方完全掌控最高权力机构主权委员会和过渡政府后，主权委员会主席布尔汉领导的苏丹武装部队，开始遏制和打压其临时盟友、主权委员会副主席达克罗（外号“海米提”）指挥的快速支援部队，后者则不甘示弱，积聚力量，伺机反扑。2022年12月5日，苏丹军方与各政治团体签署旨在结束政治僵局并建立过渡文官政府的框架协议，其中权力移交的前提条件之一，是快速支援部队与苏丹武装部队合并，而这一条件长期受快速支援部队的抵制。在快速支援部队编入国家军队的时间及一体化部队的指挥权等问题上，布尔汉坚持军队整合应在2年内完成，海米提则要求以10年为限。在一体化军队指挥权上，布尔汉认为联合司令部应由苏丹武装部队总司令领导，海米提则坚持应由国家元首指挥合并后的军队。显然，海米提不愿快速支援部队被军队“吞并”，更不愿权力旁落，在面对内外压力不得不签署框架协议之前发难。
除争夺权力外，经济利益在快速支援部队与苏丹武装部队的分歧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2013年快速支援部队一俟组建就被巴希尔政府部署至达尔富尔西部镇压该地区的非阿拉伯族群叛乱。在巴希尔政府的帮助下，海米提的商业利益不断扩大，拥有众多从事金矿开采、石油、农业、基础设施及贸易的公司，其家族经营的朱奈德公司（Al-Junaid）涵盖投资、贸易、采矿、石油、运输、汽车租赁、钢铁、农业等领域的庞大企业集团，可在一定程度上左右国家经济。更重要的是，达克罗控制着苏丹的黄金开采和出口。2012年在苏丹北达尔富尔州阿米尔山发现的金矿，2017年被海米提完全控制，并成立了经营黄金开采、运输和出口的贸易公司。而当年海米提苏丹的黄金出口占其总出口贸易总额的40%。此外，快速支援部队还通过控制苏丹与乍得和利比亚边界，成为苏丹最大的边防军，以边境征税、跨国贸易等方式积累了大量财富。甚至有传闻称，海米提仅在阿联酋就存有数千吨黄金，足见其财富之庞大。
对布尔汗和苏丹武装部队而言，快速支援部队对财富的垄断招致民众强烈不满并经常举行抗议活动，严重影响了其对国家权力的控制。将快速支援部队纳入国家军队，意味着将海米提的个人财富转为国家财政；而对海米提而言，快速支援部队并入苏丹武装部队势必会危及其经济利益。令其对手更为警惕的是基于财富的不断增长，海米提的政治抱负越来越大，并开始寻求将雄厚的资金实力转变为可压倒所有对手的政治实力。例如，海米提时常通过撒金散银笼络人心，几乎每周都能在新闻中看到他将现金交给警察让其回到街头执勤，交给电力工人让其恢复服务，或交给教师让其回到教室。
局势的可能走向
从目前战况来看，拥有制空权和装备优势的苏丹武装部队已控制了苏丹港和东部，而具有机动性强、实战经验丰富、财力雄厚等优势的快速支援部队则基本控制了西部的达尔富尔地区，双方在首都喀土穆和麦洛维战事胶着。初步判断冲突的走向可能有二：一是一方胜出，主导军队。如果快速支援部队落败，冲突将向喀土穆以外扩散，尤其是向快速支援部队大本营达尔富尔地区扩散；如果苏丹武装部队败落（可能性较小），海米提倒是不乏管理国家的“雄心”和财力；二是难分胜负，边打边谈。没有必胜的实力，也没有打持久战的意愿，打是为了谈，谈是为了分权。当然，战事拖得越久，快速支援部队未来在谈判中争取到的利益也就越大。
值得特别注意的是，苏丹各地还存在不少实力并不弱小的武装力量（前反政府武装），如南科尔多凡州和青尼罗州的苏丹人民解放运动—北方局希鲁派和阿加尔派、达尔富尔地区的苏丹解放运动米纳维派和努尔派等。尽管目前为止冲突只波及首都喀土穆和达尔富尔等少数地区，但上述武装的立场和导向对当前冲突的走向和持续时间具有重要影响，甚至可左右当前冲突的胜负。
外部介入对战事持续的时间，特别是冲突走向的影响亦不可忽视。周边国家对苏丹的当前冲突最为关切，影响也最为直接。最有影响力的是来自两个方面的周边国家：一是阿盟或阿拉伯方面的沙特、阿联酋和埃及；二是伊加特或非洲方面的南苏丹、埃塞、肯尼亚和吉布提。从对军方影响来看，中东三国最为直接，既存在利益关系，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决定对抗双方的“弹药”是否充足。此外，美国和俄罗斯的影响也不小。不管是通过“四国机制”或“三方机制”，还是与沙特、埃及等地区盟友联合调停，美国的目标都是引导或迫使冲突双方停战并重回冲突前的民主过渡进程。俄罗斯虽与冲突双方均关系密切，但会否发挥影响力取决于其是否具有参与其中的意愿。
来源：北京语言大学国别和区域研究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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