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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讲不出再见之热血年代四十八》



直到今天为止,我都在思考两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一个是什么才是平平淡淡的生活?一个是什么叫成功?我总是固执的认为人是不能过于追求平淡的,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一定带着某种使命,安于现状的生活让我们不再有任何对斗志本该有的昂扬,我觉得是不对的,耳顺之年,我依然会学习如何最快的不被互联网淘汰掉,每天都在感受着互联网给我带来的喜悦与快乐。无论在怎样的一个年龄阶段都应该拒绝安逸,不断的挑战那种安于现状的平凡生活理念,这样才无愧于生命赋予我们的大好时光;那什么才叫成功呢?我依然固执的认为成功是一个终极目标,我们所拥有的不过是一生都在去往成功的路上。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成功,是的,我非常认可这句话,成功只不过分化成了几个阶段,一个阶段连着一个阶段最后走向终极的成功。然而每个阶段都会付出很多的努力,甚至更大的代价。在我的兄弟中,最早被认可的成功人士齐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人们只看到了他辉煌的一面,却不了解他每一次的阶段性成功牺牲的是什么?付出过多少代价?
在平安里的兄弟中,长相要说漂亮的小伙子,齐宏当仁不让。齐宏长得天庭饱满,地额方圆。属于帝王相貌;如果往北京哪个古城楼一站,大手一挥,全国也是欢呼一片。
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一九八三年,他与一位加拿大人,用外商信用卡在中国银行提出30余万元的外汇兑换券。当年有一部法制教育片《这里不是冒险家的乐园》再现了他的“事迹”。


十年以后,他又以美国康泰集团懂事局主席的身份在上海投资,两年时间左右,先后在上海、浙江等地成立了《上海康泰钢铁有限公司》、《马鞍山康华钢铁有限公司》、《马鞍山泰华轧钢有限公司》、《上海泰南有色金属制品有限公司》、《上海堡泰朔料制品有限公司》、《上海康泰酒店》、《上海柔似夜之都餐饮有限公司》,在湖州市投资280万美金成立了《蒙特利纺织制衣有限公司》,在无锡成立了《无锡康泰发展公司》……等四十多家中美合资企业。
他的总部《美国康泰企业集团有限公司》和《美国康泰财务投资有限公司》。坐落在上海淮海中路1375号,和美国领事馆一墙之隔。
齐宏的办公室超大。整个房间铺满蓝底金花的厚羊绒地毯,墙上挂着公司结构图。从结构图上看,此公司是个无商不经营,无处不投资的美国大公司。墙上还有许多慈善捐助的照片。两面美国国旗在对着门口最醒目的墙上挂着。
齐宏此时已俨然一副绅士富商的派头,举手投足淡然而高雅。当年全国唯一的一辆劳斯莱斯汽车就是他的,他可以把车开到虹桥机场内部在飞机下接人。这是罕见的待遇。齐宏在公司对面包了高档酒楼和高档夜总会,用以招待生意伙伴。
在酒楼用餐他直接的客人,不管用餐费是多少,一律由他签单。上海虹桥宾馆顶层的卡萨布兰卡夜总会也被齐宏包了。夜总会规模宏大,金碧辉煌,欧洲风格装饰和家居饰品,极是奢华。男侍是高大健硕,女侍是高挑亮丽。他事业上的成功,必然增加政治上的光环,他曾多次受到高官接见。1993年6月20日上午10时,我应邀参加了他在钓鱼台国宾馆举办的“支援中国老区经济建设恳谈会”。这是我们分别三年来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坐在主席台的中央,和左右的老将军们谈笑风生,非常潇洒。
那几年是他一生中最会辉煌的时刻,我曾有许多机会请他帮助我干一番事业。他也曾经许诺如果我需要资金时,只要不超过两千万可以随时找他,可是对富人不巴结、不嫉妒,对贫穷的哥们同情也不疏远的人生准则,使我一直没有找过他。我总是认为一个人成的功背后,他所承受的压力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的。他虽然是我兄弟,但我更不能给他添麻烦。我只能在北京默默地为他祝福!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十年以后的事情,还是说说我刚回来的时候吧,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两年一些江湖朋友还是经常不断地找我。出于江湖义气,我也是有求必应,渐渐地周围又聚集了一帮兄弟。我也曾为了《平安里》这个无形的“资产”东征西讨,替朋友排忧解难……有时也为朋友筹钱做生意当个保人什么的。最早我帮忙做保的就是我的兄弟齐宏了。
八十年代初期,广东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试验田,这里的发生的很多事情成为改革开放的重要标识。很多内陆的人趋之若鹜地到这个改革开放的处女地寻找机会,南方的一句口号“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中央电视台将它作为宣传的主题,在当时还有一个词叫“深圳速度”,让很多人向往到南方去。看着报纸上对特区新闻的报道,对我来说像是在看一部大片,但我只是个观众,我的生活就是和爱人在一起的快乐,当我认准了这个陪我度过一生的爱人后,那段日子过的真是有滋有味儿的,夜里睡觉都会被笑醒。工资不多,但很快乐。但我还是很珍惜这份工作。
一天,齐宏找到我说:“大哥你就甘心每月挣那点儿钱”?我说这不是甘心不甘心的事儿,尽管37块钱的工资让我捉襟见肘,但毕竟是全民所有制单位,那时能够在全民所有制单位上班给人的感觉就是现在说的国企。我怎么可能失去这份工作呢?
齐宏递给我一根儿在当时绝对是时髦的洋烟“登喜路”说,“现在,广州那边做生意成风,社会主义的经济大潮犹如破竹,咱们干脆辞职去南边寻找机会吧。”我说凭心论,这种事儿真适合你小子,聪明,睿智,灵活。至于我还是算了,我最多就是坐享你的胜利果实之后分享你的心得和洋烟。

齐宏始终没有放弃说服我同行。按理说我无忧无虑应该去南边的大风大浪中去锻炼自己,但考虑到和爱人憧憬的未来,昨晚的海誓山盟,我不能出尔反尔,太阳还没下山就斩钉截铁的告诉她我的新规划啊。要辞去工作需要时间考虑,我还是没有答应齐宏的建议。我说你可以看看其他人有愿意去的吗?你自己去,我还真不放心,齐宏说他早和宝子还有老七商量过了,没什么意外就一起去。我说这是要干嘛呀,平安里三大美男子同时要消失在茫茫大北京吗。齐宏说还是希望我能跟着一起去,看他诚挚的眼神,我说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又过了几天,齐宏那天约我下班以后在杏园见面,我如约而至,宝子,老七也在,我第一感觉就是他们要说服我一起走,正想着怎么拒绝,老七先开口了:“那哥,实在不行您跟齐宏南下吧,我得照顾我妈,宝子也说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北京,缓一阵没准儿能凑活。我说齐宏你看看,大家都不去了,你还执意要去吗?人生地不熟的。齐宏说他自己去意已决,今晚就算是为他举行的送行酒。我说到那边去做生意,你有本钱嘛?齐宏说他凑了1200块钱,但估计不够,本想拉着我们三个一起,但没人愿意去,他希望我能在经济上资助他一点儿。我当时明显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月工资花不到开支的人,哪里有什么存款呀,齐宏说大哥你得帮我啊,他那眼神让我不能直视,我从没有拒绝过任何向我开口的人,当年,一个陌生人投奔我,一句话,我就可以不顾危险的冲锋陷阵,今天,为了钱拒绝朋友,主要还是我兄弟,我真做不到。我说齐宏你说吧,我怎么帮你。齐宏说大哥不是和永信和福利熟悉吗,他们觉得我太理想化,您是知道,我必成大器的,要不您担保,让他们帮我凑齐这五千块钱,我说齐宏啊,3800块啊,我不吃不喝是十年的工资,我不求你能大富大贵,你说吧,我要是当了这个保人,你多长时间把钱还上?齐宏说三个月,最多三个月,他都想好怎么干了。然后向我叙述着他的买卖经。我对买卖生意根本不懂,当时就觉得是天书,但我答应下来帮他担保。那天,我们喝了很多酒,齐宏讲起自己能够在江湖上戳住脚,没有我帮他是不可能的。我说那些事儿就不要再提了,已经是八十年代了,咱们还得往前看。齐宏执意要提,明显喝多了。我没有拦着他,脑海里迅速旋转着怎么和人家说,能把钱借给齐宏。看着齐宏叙述着跟小谱打架的事情,时不时老七还有参战过的宝子补充,那天的一幕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
那是75年的冬季,东城顽主李小谱儿和顾毛毛打了几次架,逐渐变的很有实力。一天下午我带着一帮人正在什刹海野冰场小岛上玩儿,顺带着等冰场晚上开门,当时顾毛毛一帮人也在,这时听到顾毛毛的一个兄弟跑过来跟他说:“小谱儿他们来了……”,再看顾毛毛他们这帮人好几个主力都跟毛毛说有事,溜走了,就剩毛毛一两个人了,这时,毛毛走到我跟前,问我能不能帮忙?我转脸把齐宏叫过来给顾毛毛介绍,我说这事就交给他吧。齐宏就带着我们的人迎着小谱儿他们过去了,我说你们全部听齐宏安排,他说打就打。一会的功夫那边打乱了,小谱儿被打倒冰窟窿里,幸亏他身手不错,窜了出来,逃跑时正迎着我跑过来,我身边的几个兄弟,拔出刀就要砍,被我拦住了,同时也把追他的人拦住了。我说赶紧让他回家吧,打架没打坏,再冻出个好歹来,我这样做是因为我们人太多,如果这时再把他拦住,后果肯定不堪设想。正是因为如此,后来小谱儿和我成了朋友。齐宏也因此一战成名。
今天,齐宏跟我说起筹钱做生意,我又怎么可能让他无助的望着我。于是我以我的名义作保使齐宏从永信和福利那里借到了3800元钱。

果然齐宏去广州发展不顺,很快,5000元本钱就打了水漂了,我接到他的长途电话就觉得五雷轰顶,脑袋里嗡嗡作响,那时的5000块钱等于今天的五十万啊,被五十万逼死的事情,如果您觉得不奇怪,就可想而知在当时,他所承受的压力了。问题是今天您见到五十万现金,会不动容,因为见过。那个年代,有几个普通百姓人家见过整整齐齐的五千元现金?我冷静了一会儿对他说,你先别着急,钱大不了在赚,人一定要全须全影儿,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把刚开的工资给你邮过去,你先有钱吃饭。北京这边,我来想办法拖延一下。记住,你这人一定要安全,平平安安的。放下公用电话回到家里我就在想,这借款只得由我这个保人偿还了。但是,一个十年工资加一起都不够还人家的钱,让我拿什么还。我能拿的出的就是靠自己的名声去赚些外快。当时社会上时兴玩“拉号子”。无奈之下我只好带着小军、小山等人到处玩牌“吃点喜儿”。经过两年的时间,再加上我的省吃俭用,于八二年夏终于将齐宏借款还清。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哪知道一场更大的节外生枝的灾难在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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