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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道的精神6】山上宗二与一期一会

“一期一会”,通过对结局的悲观情绪,转化为对现世的积极作为,以此华丽与优雅地迎接那必将到来的消失与消逝。茶会不论大小,一辈子只会碰到一次,应格外珍惜。因为它要消逝,很难得,所以要把这件工作、这件事做到极致、做到最好。

2016年1月17日,纯道先生在中科院上海学术活动中心作题为“茶道的精神”的公开讲座,演讲历时三个小时。在场230位参加者认真听讲,积极互动,场面感人。在浮躁的年代里,不少人从广东、广西、江苏、浙江、安徽、福建等地赶来参加一场非著名学者的讲座,表明在中国民间,依然活跃着一股崇尚传统文化,爱好中国茶道的中坚力量。现根据讲座录音整理成文字,为体现讲座内容上下文的连贯与一致,对部分内容略有增删。全文共22000多字,将分8次连载,以飨读者。


六、山上宗二与一期一会

         现在我们要讲山上宗二这个人,提到了“一期一会”的思想,这个人在中国不太出名,他是千利休的学生,不在刚才那个“利休七哲”里面。他就是把老师讲的话记录下来,写成日记,日本出过他的书,关于他的日记。在他的日记里面出现了“一期一会”。这个“一期一会”,和我们中国的“禅茶一味”,都有个“一”,两句话现在都成为了日本茶道中最流行的挂轴。茶室的壁龛里面,它们的“床之间”上面,挂得最多的一个就是“禅茶一味”,另一个就是“一期一会”。

        那么,“一期一会”是什么意思呢?“一期一会”,就表示我如果举办一次茶会,不管大小,这样的茶会我一辈子只会碰到一次,所以我要格外地珍惜它。就像我们今天这个讲座,尽管一辈子只遇到一次,我们却没有人意识到它的不容易。那么,你这样说,是不是带有明显的悲观情绪呢?是不是?这就像很多人理解的佛教一样,很多人理解佛教是一个悲观的思想,其实当你把它看成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的时候,它就转化为一种积极的作用。什么积极的作用呢?茶道中的“一期一会”,通过对结局的悲观情绪,转化为对现世的积极作为,以此华丽与优雅地迎接那必将到来的消失与消逝。因为它要消逝,它很难得,所以我要珍惜它,它是一生当中唯一一次,我必须认真对待它,要把这件工作、这件事做到极致、做到最好。这样的话,是不是从悲观的、消极的,转化为了积极的一面啊?所以,山上宗二这个“一期一会”中有太多的积极意义。表面上的理解,它是有点情绪上的落寞,怎么会呢?我今天请你来,我下次还可以请你来啊。下次来的时空背景其实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心境发生许多变化,话题也发生重大变化,更何况世事无常,谁能知道真有下一次呢?所以,对当下这一次,我要好好对待它。

        因为茶道里有这样一个思想,所以日本人在做茶会的时候,会非常精心准备,因为一生就这一次。那么这四个字“一期一会”,就是山上宗二写的这本日记,记录千利休日记里面出现的。通过这个“一期一会”,他在书里面进一步记载,村田珠光说,在茶道当中要重视主客双方在茶室中所具备的品味和礼仪,特别重视对茶客的要求。一次好的茶会,如果茶客不到位,将会是一次非常失败的茶会。主人经常会精心准备,对茶客要求很少,但是,其实你看皇家的活动、欧洲的那些活动、包括像茶会这种正式活动,它们都有礼仪要求:穿什么、戴什么,里面还有不同的季节变化要求,然后到了现场之后,就有了一种仪式感,要在露地走一下,洗洗手、净净身,然后进入茶室,它给你一种慢慢进入茶室的感觉。那如果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人、不讲规矩的人、穿着拖鞋来的人,那你这个感觉就没有了。所以,茶会从山上宗二开始,有了茶会对客人提出要求的变化。

        客人从进入露地,到离开茶室,都需要把这次茶会当作一生仅有的一次相遇来尊重茶会的主人,主人也需要以对等的心态达到主客一体的境界。所以,在座各位,如果以后你们用茶宴的方式邀请客人的话,你是可以对客人的礼仪作出要求的。穿什么、可以带什么人,客人来了之后在哪里坐,哪里等,都可以作出要求。我们到日本去学习茶道,其实一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学这套东西。

        中国的茶会,有时之所以感觉低俗化,一上来客人就问你这个茶哪里买的?什么价钱?是不是?!香不香?或者问你这个杯子洗过没有,问的都是极其愚蠢的问题。在日本的茶道里面,这些问题都不存在,存在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心,互相的尊敬,互相的敬慕,你才有这种茶道的氛围。千利休就是从茶会当中追求极致的美,茶会里面的插花,就是茶花。一朵花一个茶几的选择,到一杯水温度的控制,千利休都要考虑到客人的心情,然后来安排,使得他把“一期一会”赋予了日本禅道和茶道的重要思想与概念。我们以前学茶道茶艺,看到“一期一会”这几个字,你是很难跟佛教、跟禅宗联系起来的,从今天开始,大家一定要知道它的源头来自于哪里。

        日本到近代,也就是我们的清朝末期,有一个武士,也是一个文人,叫井伊直弼,他在一本书中就明确地把“一期一会”意思重新表达了一下,演绎出日本人都普遍接受的内涵,他说:“茶会谓一期一会,主客屡次相见,而今日之相见,一去不返,为一世一度之会,客人离茶室而去,主人亦万事挂念,尽深情关切之意;客人亦思再访之难,且感悟主人趣向及细致之用心,以诚相待,此乃一期一会。主客之间心心相映,以礼相待,即一会集之极也。”“一期”表示人的一生,“一会”表示仅有一次相遇,主客于此相聚,心心相印,以礼相待。“一期”表示人的一生,“一会”表示仅有一次相遇,主客于此相聚,心心相印,以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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