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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律诗鉴赏 | 夏日过郑七山斋(杜审言)

夏日过郑七山斋杜审言

共有樽中好,言寻谷口来。

薜萝山径入,荷芰水亭开。

日气含残雨,云阴送晚雷。

洛阳钟鼓至,车马系迟回。

 

注释

谷口:

《法言义疏·卷八·问神》:“谷口郑子真,不屈其志,而耕乎岩石之下,名振于京师。”《高士传》曰“郑朴,字子真,谷口人也。”此以之比郑七。

 

汇评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

首述来过之由,次叙相对所历,三记山斋时景,末致留恋之意。惟其有尊中嗜好,故致钟鼓已动,尚迟留忘别。开合结构,照应有情,曲尽幽思。

《唐诗评选》:

晚唐即极雕琢,必不能及初唐之体物,如“日气含残雨”,尽贾岛推敲,何曾道得!三、四工妙,尤在“日气含残雨”之上。

《唐诗别裁》:

写日中之雨,雨后之雷,有情有景。

《诗式》:

通首先写过山斋,后写夏日。起是初过,结是不忍回,一气相应,可悟章法之妙。[品]清婉。

 

评赏

诗的内容,不外情、景、事、理四类;写诗用笔,不外描写、叙述、议论三种。律诗限于篇幅,不能像古体诗一样以长篇铺陈议论尽意,多选择夹写夹叙,情景交融,含而不露的写法,以兴起读者心中的感受。因此刘熙载说“律与绝句,行间字里,须有暧暧之致。古体较可发挥尽意,然亦须有不尽者存。”杜审言这首《夏日过郑七山斋》正是这样的作品。

首联“共有樽中好,言寻谷口来。”是直接叙述:我和郑七都喜欢饮酒,因此我去他的山斋拜访。“言寻谷口来”的“言”,是语气助词,没有实际含义,是文言中常见的用法,如《左传》“既盟之后,言归于好。”“谷口”指西汉节士郑朴,这里是指郑七,同姓代指是诗中极为常见的方法。王夫之说写诗应该“句绝而语不绝”,并举例说“‘天命黄鸟,降而生商。’降者,玄鸟降也,句可绝而语未终也。”这一联也是这样,“共有樽中好”,是说与“谷口”一样,有樽中之好,而“谷口”则是在下句才出现的。这种一联中上下两句的内容相互关联补充的写法,既能使句间关系更为紧密错综,又能使诗势更为挺拔矫健。

颔联“薜萝山径入,荷芰水亭开。”是写题目中的“过”字。既然是过访,那么当然就不免叙述。句意是:我循着满是薜萝的野径进山,郑七家满是荷花的水亭便出现在我的眼前。一联中只用“入”和“开”两字,点明初入和已到,以此叙述整个拜访的过程,重点却在“薜萝山径”与“荷芰水亭”,即画面的展现上。通过对郑七山斋周围环境的描写,来引起读者的联想——居住在如此清幽环境中的郑七该是有着怎样的品格呢?虽说采用这种写法是因为律诗篇幅的关系,但这样的引逗更能引起读着丰富的想象,其内容的充实程度,实在不是直接说明的句子可以比拟的。

颈联“日气含残雨,云阴送晚雷。”是写山斋晚景:夏日雨后,蒸腾的热气中残留着雨的味道,天边依然云色浓黑,尚有隐隐雷声,实在是夏日常见的绝妙景色。特别是“日气含残雨”,尤其生动,造语极工,而从字面上看,却又毫不费力,真是锤炼字句的妙境,憧憬贾岛“推敲”故事的人,恐怕是很难明白这种境界的吧。

尾联“洛阳钟鼓至,车马系迟回。”是接着颈联“晚”字说的。洛阳城中关闭城门的钟声已经响起了,而我仍系恋徘徊,不忍离去。

此诗并没有特别曲折的章法,全靠其精微的笔触撩动人思。如果有志于五律,更需仔细吟咏,体味其用笔体物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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