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3月15日 星期五 活着
这会是爸爸一生的工作吧。
爸爸看着相册沉浸在这个夏天的回忆中呢。
这声音还在爸爸的心中回荡呢。
爸爸最近每晚都回家很晚,当然回家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稍稍打开拉门看到床上的你,一直看着睡着的你,看到你的肚子鼓起来又缩回去,爸爸才能确定你还活着。然后,爸爸为了不吵醒你会轻轻地躺倒旁边的床上,爸爸心中默念着对救你性命的医生与护士的感谢闭上眼睛,然后香甜地睡到早上。
蝴蝶的心
武术家石川祐树的女儿Mayu(石川麻友)出生第二天便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Mayu要经历三次大手术才能活下来,这些手术让Mayu没法像普通孩子一样生活,长大后仍然不能激烈运动也不能分娩。从女儿出生那一天起,爸爸就拿起了相机,把Mayu的一点一滴都记录下来。
Mayu两岁多时,石川祐树开始为她撰写博客,不到一年的时间当中,他写了53篇文章。最长的一篇也不过几百字,每一篇中的照片也不会超过10张。但每一篇都是完整的故事:《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像梦一样的事》、《四叶的三叶草》、《在水牛背上摇头》、《Don’t think,feel!》……石川先生告诉我们,一开始开设博客的目的,是为了和病童的父母相互鼓励。
“虽然你只有两岁,但是爸爸说什么,你好像都能听得懂呢!”博客里的话语,就是这个父亲对女儿的喃喃自语。
博客中的大多数照片都用胶片机拍摄。胶片机不是那么容易拍到好照片,但石川先生还是坚持使用了胶片机。由于没有办法检查拍摄的情况,有时照片洗出来Mayu会死死闭上眼睛故意不看镜头。“虽然那时候还真感到有点失落,但是我总能够很快释怀,就这样我就爱上了这些不完美的东西。”石川说,这是相机和女儿教会他的事。
所有的故事,就这样被他用镜头和话语剪辑过,用胶片定格下来。在博文成书出版时,石川祐树将书命名为《蝴蝶的心》。并在书的扉页写道:“心跳零,血压零。我们以为手术成功了,但却突然变成这样。他们再次打开你的胸腔做心脏起搏,就在我们快放弃的时候,你的心脏开始了小小的跳动。在西方,蝴蝶是重生的象征。现在,愿重生的你能永远飞翔在父亲周围。”
即使你并不认识Mayu,只要读过这个博客,你都仿佛能看到漂亮的Mayu像是要朝你飞奔过来。像她爸爸提到她每次犯了错误时,用毫不在意的样子说“教训完了吗?教训完了就一起去玩耍吧!”
爸爸呢
“‘爸爸呢’的说法最终还是想要强调我只是在跟自己的女儿说话这样的想法。我很讨厌大摇大摆地将自己的想法意见强加给他人。”被问到为什么要以“爸爸呢”这样的语气来写博客时,石川先生这样回答。而他回答的语气与博客上写字的语气已经完全不同。
日本媒体曾经评价他的照片:“绝不仅仅是展现女儿笑容的肖像。他想要拍的照片时表现那种本来用照片表现不出来的东西。”但对于父亲来说,那就是把好多无处可说的话语记录下来。即使现在这个博客的内容已经被广泛转载、成书出版、也荣获了日本摄影界顶级的“木村伊兵卫摄影奖”,他还因为拍摄女儿而举办了摄影展览。近来,他还是在Facebook上写道:人们对我的照片理解过度,我只是想拍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躺在青草地上,就是这么简单。
在现实中,照看一个生病的女儿,其中的秘辛很难感同身受。第二次手术以后,Mayu哭个不停,医生担心哭闹会使Mayu的身体负荷不了。“可是不让宝宝哭简直太难了。所以你哭的时候,爸爸也哭了。”
2011年6月16日 星期四 爸爸是痛苦的
不吃早饭的你让爸爸很担心啊,已经好几天什么都没吃了。喜欢的香蕉苹果也不吃,吃了就马上吐出来,也不喝果汁。后来你在福冈的奶奶给我送来了李子。“反正大概也会吐出来吧。”爸爸这么想着就把李子喂给你。太棒了!你吃了一个半的李子呢。
谢谢李子先生,谢谢种植李子的农家先生,谢谢奶奶,爸爸都要感动哭了。反正爸爸喜欢上李子了,今后无论多少年,每次在水果店看到李子的时候,都会在心里默念感谢吧。
对于父亲来说,在每天的生活中面对的都是怎样让女儿好好吃药打针,怎样让她好好吃饭、睡觉,怎样让她开怀大笑这样具体的事情。即使只是片段,已经能看到这位父亲时时处处陪在女儿身旁。
“平时我要上班工作,因此不能整天陪着她,但是在旅行中从早到晚我们都可以一直在一起。旅行可以让我们去到新的地方,遇到初次相见的人。”石川说很喜欢和女儿平等地探索新世界的感觉。
而他最特别的回忆是去到一个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小岛上。“在那里我感到地球上只有我们三人存在,在那个时候我也在心里再次确认在这个地球上最重要的就是我的妻子和女儿。”
是爱啊
爸爸的日记不断在写,而Mayu经过了一次次手术,攀爬了一座座山峰,一天天长大了起来。跟随爸爸走过好几个国家的Mayu,转眼已经上了小学。但因为心脏还没完全恢复,所以爸爸每天接送。同学们看到她胸口的伤疤,都不介意呢,其实她自己也不太介意。
2014年4月15日 星期二 入园式
今天是一个期待已久的日子——入园仪式。制服很适合哦!妈妈昨天还特地到百货商店里买了一身西服呢。去幼儿园特别期待吧!
果然,这样回头来看父母的小朋友只有你啊!加油咯。
“这个伤疤好酷啊!这是你努力过的证明啊!”爸爸和妈妈总是这样鼓励她,她也逐渐把这个伤疤当成了自己的骄傲。
“生个健康的孩子是理所当然的。”石川和所有的父母一样,曾经这么认为,而女儿Mayu却一出生就病了。“要接受这样的现实花了我不少时间,每每想到将要和一个生病的孩子一起生活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十分沮丧,那时候我只想到自己,并没有考虑到女儿。”石川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想法,觉得那时的自己并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父亲。在Mayu第3次手术后,石川才开始有了作为一个真正父亲的自知和思考,爸爸开始觉得“虽然辛苦的事情很多,但是每天都要快乐地生活。”爸爸和Mayu一起战斗,一起玩耍,什么事情都一起做。数学、语文会不会并不重要,图画画得像不像样并不重要,甚至Mayu相比海豚和熊猫,更喜欢西瓜虫,爸爸觉得这也挺好啊,爸爸只要Mayu能一直开怀大笑。
爸爸按下快门有难过的时刻,但也有很多开心的时刻。人生如果没有一点伤痕,像被数码相机过滤过的完美生活,该多无聊啊?爸爸只希望Mayu能随心所欲地感受,只希望Mayu能自由自在地活着。因为“只要你活着,爸爸什么都不要”这样的心情,爸爸不会忘记。
石川曾在Facebook上提到,女儿教会了他什么是爱。他写了一篇叫做《是爱啊!》的博文,告诉Mayu:
但当我们问到他爱是什么时?这位拥有巴西柔术黑带资格的武术家回答:嗯,这个问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回答呢!
女儿降生前从没学过摄影,为什么会想要用拍摄的方式记录女儿还撰写博客呢?您提过撰写博客是为了鼓励更多病童的家庭,因为这个博客收到过哪些意想不到的反馈吗?
Mayu第二次手术出院后,与巷子里的老爷爷打招呼!
现在,Mayu已经7岁了。石川祐树也已经暂停了博客的写作:“坦白说,写东西的想法已经渐渐丧失了呢,这应该是高兴的事啊。因为你虽然还有要注意的事情,但已经能像普通女孩子那样生活了。”
但他还是在坚持为女儿拍照,以下便是他独家提供给我们Mayu最近的样子: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家庭日记(ID:fami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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