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一名农村的土郎中，他曾告诉我：中医分为两派，一是赤脚派，二是学院派。
他去世时，没有专门邀请，但是十里八乡的人都自发来送他最后一程，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这一生，帮助了很多人。
小时候，别的小孩都在外面玩过家家，我却只有读不完的医书，认不完的中药。
教我认识中药，爷爷有他自己的办法，先用眼睛认，熟练了，就把眼睛蒙起来，通过触觉、味觉、嗅觉去辨识中药。
刚开始的时候，黄芪是黄芪，当归是当归，到最后，不但要说出中药的名称，还要说出中药不同部位的作用。
很多人认为当归全身上下的作用都是一样的，其实当归头是引血上行的，是活血的，当归身是养血的，当归尾是破血的。
爷爷说：同一味药，但是不同的位置对身体的纠正角度是不同的，根本没办法用成分衡量。
后来，我长大了，考进了中医大学，爷爷也去世了，我跟着学校里一位教授学习。
我既不是纯粹的赤脚派，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学院派，临床治病的时候，我既不会用赤脚中医的偏方，也不会用学院派那些墨守成规的方子。
有时候，我会用通便的方子治疗皮肤病，也会用通经的方子治疗耳鸣，还会用通气的方子治疗痛风，刚开始，很多人认为我是乱弹琴，但是后来，这些病人无一例外都治好了，就没有人再质疑了。
年初，门诊来了一位女患者，说自己体检的时候查出了子宫肌瘤，5cm，医生让她做手术，她不想做，最后让她打针，2000元一针，一共打了八针，一点用都没有。
她没办法，四处打听中医，最后找来找去，找到了我这里。
我对她说：我治了这些年病，从没让子宫肌瘤患者做过手术，想让我建议患者做手术，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黄河的水倒流。
仔细看了情况，拟方：威灵仙，龙葵，夏枯草，土茯苓，栝楼，黄药子，山慈姑，了哥王。
患者用了半个月，腹痛已经减轻，白带减少，我调整了药量，让她继续用，连续用了一个半月，症状没有了，腹部变软了，去医院已检查，子宫肌瘤已经没有了。
子宫肌瘤是什么？
用西医的话说就是，子宫内膜的那层平滑肌上面长了肌瘤出来，怎么解决呢？
答案是做手术，但是在我看来，手术伤了身体不说，有人还需要切了子宫，脸上身上到处长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中医的理解里，子宫肌瘤，其实就是腹部的一团湿热，在中医的理论中叫做“痰核瘰疬”，生于身体上部的多兼风热，生于身体下部的多兼湿热，多由湿痰流聚而成。
这个方子里：
夏枯草、了哥王、黄药子、山慈姑均具辛寒之性，共同清热化痰散结。
龙葵，夏枯草，栝楼实，黄药子，了哥王，均具苦寒之性，共同清热，其中，栝楼实甘寒不犯胃气，能降上焦之火，使痰气下降。
威灵仙辛咸温，具咸味，加上辛温之性，能行气软坚，活血化淤止痛。
这些药单独拿出来，都不起眼，但是合在一起，药性可至心肝，膀胱、脾胃，治疗子宫肌瘤，是再好不过的方子了。
临床这些年，亲戚朋友笑我穷，同事也觉得我是个老顽固，但是我觉得，作为医生，想赚钱其实很容易，克制自己的欲望不赚钱，才是最难的，对我来说，赚了黑心钱，让不用做手术的病人去做手术，才是人生最无可挽回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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