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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文)



云南的山总是绵延起伏,

翻过一座山还是一座山。

儿时以为

山就是世界,

就是乐土。


关于儿时的山得从一块水果糖开始说起。

嚼着吃是土豪,含着吃是富二代,添着吃是吊丝中的战斗机,望着别人吃那就只能是真正的吊丝了。

70年代末的大山,贫穷而落后,那是个资源极度匮乏的年代。我就是这个时候出生在这里的大山里。我吃糖的情况属于那种大部分时间是看着别人吃,偶尔添着吃,添几下包起来搀的时候打开再添几下,一块糖要吃好几天的那种。其实我的家庭条件还算可以,爸爸妈妈靠山吃山,凭着他们的勤劳,在村子里过得也不比别人差,但我们兄弟姐妹多,爸爸又是个精打细算的人,为了让我们都能上学,爸爸的政策就是能省则省,不该花的一分钱也不能花,两顿饭管饱,其他的一切免谈。


后来的百货公司那时就叫供销社,一个村公所几十个村就有那么一个小供销社,说是供销社,其实就没几样东西,记忆中几平米的小黑屋里,货架上零散的摆放橘子雪梨罐头,瓷盆,热水瓶等一些日用品,当然让我们垂延欲滴的还是用大塑料罐子装着的花花绿绿的水果糖。我八九岁的时候要翻山越岭几十里到村公所完小上小学,其中就要路过上面提到的哪个供销社,每次经过的时候总要扒在供销社的窗台上搀巴巴的看一会,供销社里的卖货员是一位大叔,我们每次去,他总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抽着水烟筒,甚至头都不抬起来看一下,也许他觉得我们这群穷娃不是他的消费客群,也懒得浪费表情了。


玩滑梯相信大部分人都玩过,可是比起山里的,那简直是弱暴了。山里的滑道是水冲刷形成的,那里山大而且陡峭,通常一条好的滑道会绵延好几百米,单爬上去都得好一阵子,到了山顶,从低矮的灌木丛中砍下一捆带柄的树枝,在滑道里双手握着树柄,象骑马一样坐到后面的枝叶上,然后双脚一离地,那一溜烟就顺山而下,当然还伴随着尖叫声和后面冒起的一串尘土,看似简单粗陋,但也有相当的技术含量,重心掌握不好滑出滑道,摔个鼻青脸肿也是常有的事,还有下面枝叶垫得不好的话,屁股摩擦到地面,那轻则裤子通几个洞,重则小屁股血肉模糊也是难免的。其实那时最怕的就是裤子磨破的情况了,反正自己也没几条裤子可以换的,除了挨大人一顿骂以外,还的经常捂着屁股出门,要不小屁股就走光了。

在我上五年级之前,我们村是没有电,没有自来水的,更别说通公路了。晚上照明靠煤油灯,上晚自习也是点煤油灯,灯也是自己做,用用完的墨水瓶换个金属盖子,中间打个孔,穿上布条或是线头,瓶子里装上煤油就可以用了。煤油烟很大,一个晚自习下来,鼻孔里都是黑的。村子通电以后,经济稍微宽松一点的就开始添置一些先进的电器了。首先出现的是黑白电视,通过一个大锅盖才能收到微弱的信号,那时我们家算是我们村拥有的的第二台电视,屏幕很小,而且经常看着看着没信号,然后拼命去转锅盖找信号,而且有放电视连续剧的时候,别说是自己村的人了,别的村走好几里山路也会来看,这应该就是最早的追剧了吧。我记忆里的第一部电视剧是封神榜,追剧追到什么程度你也许都想不到,我们在十几里外的村公所完小上学五六点一放学就往家赶,一两小时后到家,家里已经坐满一屋子的人了,都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小小的屏幕,最惨的是偶尔停电,即使停了大家也不愿意离开,总还觉得马上会来电,要一直等到十点多钟才会依依不舍的离开。那时我们追的星是姜子牙了。

弹弓和牛角小刀是我们儿时的必需品,也是一群小伙伴们入群的通行证,没有这两样你是进不了那个圈子的。当然只有拥有了这两样才算得上小小男子汉。弹弓的好坏,牛角小刀的大小决定了你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当然要当孩子王还是得靠真材实料,弹弓打得准,得有百步穿杨的真本事才能服众,一群孩子才听你调遣,打个谁家小鸡小鸟啊,打个谁家树上的桃子李子啊,打得最准的老大一般都是最后出马,当然如果期间被主人发现,跑得最快的也是技艺非凡的老大。其实我们那时很喜欢冬天,一是冬天不是农忙时节,我们偶尔出去半天不会被大人骂,二来冬天树叶落了,松鼠小鸟之类容易暴露在视线之内。那时会三五小朋友,腰里别着弹弓,兜里装着牛角小刀和一小包盐,揣着火柴或者拎个火盆就上山去了。经常来讲一天都会有收获的,几只小鸟是少不了的,运气好的时候会打到个大松鼠,然后就在山里剥了皮扒了毛,放在火堆里烧熟,抹上盐分着就吃了。想想那时山里可是我们改善伙食的地方,因为那个时候的农村吃次肉是很不容易的,我们靠着自己的技艺吃上肉,也算是自食其力了。山是豪爽的,总是换着花样养育着山里的人们。

 



山路总是崎岖不平,

披荆斩刺。

上学以后以为

山就是回家的那条路,

是对家无限的眷恋。


后来到了乡里上了中学后算是走出大山的第一步,离家远了,一周到了周末才能回家,那时回家是件极其幸福的事了,徒步几十里也不觉得累,因为回家可以吃个饱饭,妈妈也会把平时他们舍不得吃的东西拿出来让我们吃,还有有种叫 “咸菜”的东西简直是永远抹不掉的舌尖上的记忆,妈妈自己奄制的卤腐/酸菜/豆瓣酱简直是人间美味,每周回家妈妈都会准备几罐让我们带到学校吃。学校的伙食很差,大部分时间的菜是水煮土豆或是水煮红豆,主要是大锅菜,飘汤油,十二三岁的小伙也许正在长身体的原因,每天都觉得吃不饱,一般上午或者下午最后一堂课是没什么心思听讲的,想的应该都是吃饭的事情。


在初中最美好的记忆呢,那就是加入了美术兴趣小组,开始系统的学习画画,这为后来从事与美术有关的工作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说到画画,不得不提爸爸了,我爸爸是个小学老师,一到四年纪一直教我们语文数学好象还有自然吧,应该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临摹历史课本上的线描人物,岳飞,李自成是我最喜欢的人物,有一次被爸爸看见了,从那以后他就会把一些不用的纸装订起来让我随便画,上了初中更是让我去参加兴趣小组,还用金钱诱惑我,画一张好象给几毛钱,虽然这个奖励最后也没有全部兑现,但确实是激励了我这方面的兴趣。

初中毕业没考上师范学校,算是让家人失望了一把。后来上了高中简直是一个意外,在我们那样的小山村让孩子读到初中毕业的已经是在少数了,上高中一般是想都别想的,因为在他们看来想考大学那是比登天还难,那时还没扩招,一年一个县考上大学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个,那简直是人中龙凤,对于一个农村人来说是不敢奢求自己的孩子有那么大的出息的,用他们的话讲就是祖坟没这样的风水,既然上不了大学,那上个高中还有个屁用,不是浪费钱财啊。对于这样的思想我是心知肚明,所以我报考志愿上高中都没填写。我没考上师范学校有点让老爸措手不及,我相信他肯定也是思想挣扎了很久,在补报志愿最后一天硬是托人把我弄到了高中去,而且让我上了当时最好的高中师宗县一中。

到了县里,离家更远了。六快钱的中巴车做到五龙,然后花三四个小时走几十里山路才能到家。回趟家,时间上还好,就是得花几块钱,所以爸爸不让我每周都回去,我只有自己省点零花钱,两三个礼拜回去一趟。


如果说上高中是个意外的话,考上大学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我学习成绩一般,特别要命的是偏科太严重,英语简直是我死穴,可偏偏我们英语老师就是我们班主任,我英语每次考试都是倒数,到了高三,英语老师到他的课就放我去画室画画,用他的话说就是既然学不进去就去干点你喜欢的事情,至少把专业分考高一点,现在想想是该感谢他呢还是感谢他呢?我能考上大学有点运气的成分,专业分过了三所学校的录取线,后来的文化考试只超过本科录取线6分(吓死宝宝了),所幸的是我考上了大学,这成了村子的大新闻,老人又高兴有担忧啊,毕竟每年四五千的学费在那里可是个不小的数字啊。老爸四处筹借,还摆酒请客收点礼金总算把我送进了大学校门。

98年上的大学,02年毕的业,这期间有个最火的电子产品,当属传呼机,也叫BP机,那可不止是人手一台,有的腰上别着好几台呢,我们专业课教授就是左边腰里两台BP,右边一台手机,手机那时是个稀罕品,觉得离我们太遥远,但当别人腰里BP机传出嘀嘀嘀声音和闪烁着红光的时候,我们总是投上羡慕崇拜的眼神。其实那时也就两三百一台,可总还是望尘莫及,好象是到了大三下学期,攒了一个多学期的钱终于买了一台,那个兴奋劲可真是没法形容,经常出现的情况是只要有嘀嘀嘀的响声,所有人都会往自己的腰上看看,不是自己的响便失望的看向别人,发现是自己的变兴奋的到处找电话机去回电。那时的电话亭总是要排很长的队,每个人都焦急的说我有急事,让我先打一个。

自从到了省城上学后,离家超过了几百公里,回趟家就更不容易了。一般情况都是期末放假了才回去一次。这时山对我而言就是家,只要能走上山路,那离家也不远了。



在外工作,

山就像儿时的那块糖,

只能偶尔拿出来舔舔。


我上大学的专业是装潢艺术设计,那时觉得做广告深圳才是天堂,所以我一毕业就直奔深圳而去,那时深圳还是没开放的特区,进去要有当地公安机关开的边防证才行通行。

想象总是美好的,到了深圳两眼一摸黑,找个工作别提有多难了,两三个月基本上靠脚走遍了深圳所有大小的人才市场,简历投出去几千张也一点不夸张。还好那个时候哥哥在东莞打工,给了我金钱上的资助,但后来两三个月后还没落,说实话是有点着急了,总不能这样一直靠资助啊,没办法,只有在简历上标注不要工资,只要供吃供住就行。还真有一个姓马的杂志社老板觉得比较真诚收下了我做一个杂志排版员。可不巧,杂志社半个多月就倒闭了,还好马老板不错,我走的时候还是给我开了一千七百块的工资

那时我就认准了深圳,决定打持久战,于是找大学最好的一个同学借了几千块,租下别人家客厅一个床位,买了一辆自行车,再次开始了找工作的浪潮,这次有了一些经验也没那么慌乱了,运气似乎也变好了,不久就遇到了后来的贵人冯总,是她带我进入了房地产这个行业,02/03年深圳的房地产有多火暴只有历经过的人知道,对应的房地产广告也开始崛起,几家大的房地产广告公司也开始逐鹿房地产的广告市场,风火/黑弧/博思堂算是比较有代表的几家。后来误打误撞冯总的公司因为发展的需要回到风火的体制里,我也有幸被带到风火里,从那时算是正式开始了我后来13年的一个广告生涯,虽然工作地点从深圳到了上海又到了苏州,服务的公司从风火,相互到腾鲤等,可一直没变的是一直在从事的地产广告。


在大城市打拼的这十几年,工作原因很少回老家,即便是回去一躺也是只回到县城哥哥家,因为爸妈年纪大了也来到了县城生活,老家已经没人住了。所以回到县城也就觉得回到家了。十几年没有回去的大山里,似乎快成了模糊的影象,只能偶尔的回忆一下。

 

半山素舍

因山而起,为木而做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淡忘关于山的所有记忆。但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越是后来越是有很强烈的某种欲望,某些记忆总是强烈的往上涌,也变得更加清晰。于是,在20149月份的时候休了一个年假,这也是这么多年休的最长的一个年假,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大山里,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还是那么亲切,走在曾经留下美好记忆的山路上,觉得无比的舒畅和从没有过的塌实。在大山里转了几天,看到了很多老木头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山野里,几十年后慢慢风化,慢慢变为尘土,那一刻我闪现了一个念头,把这些老木头通过自己的手工改造变为一些实用的居家生活木艺品。让城里人也可以体会到大山的魅力和木头的温润,于是半山素舍就这样萌生了。

休完年假回到苏州,没过多久就毅然辞去了工作,而且很快的时间就回到了山里,开始筹备木工坊的建立,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索,在2015年的4月在离县城不远的半山上租下了一块500平的老宅,发动家人一起建起了一座木工试验室。之所以定位在试验室也是因为我之前从没接触过,那么自己所有做的东西都是在尝试,在探索。这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路,但一切因为大山而变得释然和平和。


山还在那里,路还在继续。




* 温馨提示 *

半山素舍首家城市实体体验店

即将在苏州诚品生活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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