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易解之六：心如何生出万物

“先天”和“后天”的概念不太容易理解。人们望文生义，将其理解为地质概念，认为与地球的形成有关。其实，古人所谓的“天地生成”和“地球形成”有着本质的区别。

老子早就说得清清楚楚：“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无名”和“有名”是划分“先天”和“后天”的关键，而“名”则是人的主观意识参与的结果。

当然，老子以“天地”为喻，是因为“天地”是古人认知中最大的“名”，并没有将“先天”和“后天”局限在“天地”之上的意思。

邵雍的超人之处在于：将以天地生灭为基础的狭义“先后天”，扩展为以万物生灭为基础的广义“先后天”。在邵雍看来，万物和天地一样，当“无名”的时候，处于“先天”的状态；当“有名”的时候，立马就转入了“后天”，而其中的关键点就是“心”。

这种观点启发了后世的理学家，进一步促进了“心学”的建立。

“心学”的开山鼻祖陆九渊曾说：“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乍听上去，陆九渊的口气非常大，似乎宇宙万物全在自己的“一心”之中。不过，如果我们要是理解了邵雍“先天之学，心也“这句话后，就会明白，这不过是在变相地强调“心”的功用。

相比而言，同样的意思，王阳明表达出来就比较“谦虚”，在解释“我观花故花在”的时候，王阳明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

无论是老子的“无名有名”，还是邵雍的“心迹之分”，无论是陆九渊的“吾心即宇宙”，还是王阳明的“我观花故花在”，如果以“唯物”和“唯心”来区分，从物质和意识谁是第一性的角度去讨论，永远也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在这些“大人”的心中，天地万物就在那里明明白白待着，这是一个不需要讨论的问题。因此，他们所说的“无”和“有”，并不是探讨天地万物是否存在，而是探讨天地万物是否具有存在的意义。天地万物之所以有存在的意义，是因为“人”的因素，意义是“人”赋予的，脱离了人这个主体，世界就没有意义可言。

我们还是以“天地”为例：

宇宙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类似于地球一样的星球不可计数，它们都按照宇宙的大法则不停地运动。地球从形成到现在已经有45亿年了，相比而言，人类的历史微不足道。在人类出现之前，地球是“客观”存在的，只是这种存在对于人类而言，没有意义。这就是“无名”和“先天”。

当人类出现之后，逐渐意识到天在上，地在下，认识到年月日的变化规律后，由于人的存在而产生的“天地”概念，以及天体运动所体现出时空属性，对于“人”而言才具有意义。这就是“有名”和“后天”。

这就是邵雍为什么将“元会运世”的循环周期定为129,600年，显然这个周期并非地球的生成和毁灭的时间，而是一个人类文明周期的时间。

推而广之，“天地”如此，“万物”也是如此。所谓“我观花故花在”，花的生灭在“我”，并不是指花作为物质实体的存在与否在于“我”，而是指花的“名相”由“我”而生，为“我”所造，也因“我”而灭。此花、彼花，乃至万物，无非是各种微观粒子的组合，因“名相”而起差别，假使没有“名相”的话，所谓的“客观存在”，对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佛家说的：“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说的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佛道儒三家在这个问题上再一次“合流”了。